你知道吗?每个人死后所见到的世界,都是不同的。
正如我们现在所活着的世界,我们看到的,了解到的,认知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春天到了,漫山遍野的桃树都开满了美丽的花朵,有人看见了粉色的花朵,有人看见了青绿色的树叶,有人看见了不久之后满树鲜嫩的果实,也有人看见了生命正在璀璨的绽放,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哪儿,为什么这么昏暗”
“死了,你不知道吗”
“死?谁死了?”
“这是死后的世界,你说呢”
我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死,一个多么遥远的词语,可现在却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不知为何,除了刚开始的茫然,我竟奇迹般的接受了我死了的事实。这是我不曾想到过的。
我才注意到,我坐在一个长条凳子上,面前是一张正方形的桌子,刚才我是趴在桌子上醒过来的。四周除了我面前的一张桌子,三条长凳子,便是圆形的看不出材质的墙壁,和望不到尽头的房顶。
“这里是地狱吗?”我问着离我不远的那个人,她蜷缩着身子,蹲在墙角,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我的问话,她也依然不曾抬起头来,只是冷冷的答道“不是”。
“那这是哪儿”我仍然追问道,她既然说死了,又为什么不是地狱呢?
“死后的世界”
又是这句话,我想即使我再问她,她也还是只会给我这个答案。
这个屋子里的光线很昏暗,我也不知道该干嘛,只好与她说着话,“你要到凳子上来坐吗?”
“不用”
我不死心到“坐在地上不会很冷吗?”
这次她没有马上回我,而是抬起了头,我这才看清了她的脸,与活人无异,只是那双眼睛显得格外黑亮,泛着阴冷色的光,这样与她对视,我竟有些心惊。像是察觉到我的害怕,她避开了我的眼睛,盯着一边的墙壁,冷笑道“死了,怎么会觉得冷”。
好像还真的不冷似的。我这才发现,从醒来后,我就不曾感觉到这个屋子里的冷热。难道死后,就没有知觉了吗?
“死了,连冷都感觉不到了”突然,从她嘴里冒出了这句话,像是一种绝望的悲鸣。
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听她这样一说,我甚至想到,没有知觉,是不是代表味觉、嗅觉,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压抑,铺天盖地的绝望气息笼罩在这个屋子里,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她的声音“要坐过来吗?”
我看到她指着她身边的墙角,那儿空无一物,我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我叫冯倩,你叫什么名字”她盯着我问道
“方小雨”
我注意到,此刻的她,眼睛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并不如之前所见到的冷光,现在的她,多了些名为‘期待’的东西。
“你是干什么的?”
“嗯?”她疑惑的看着我。
“就是你活着的时候是干什么的?”我解释道。
她想了想,蹙眉道“好像是在一家书店卖书吧”
“卖书啊,我是在一家公司做会计的,那你平时没事时,在干什么啊”
“没事时,应该是在发呆吧”
“啊,发呆?”我吃惊的看着她,才注意到她嘴角露出的笑意,原来,她也会笑的啊!我不禁这样想到。
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她渐渐隐去了笑意,反问道“你呢,平时没事时干什么?”
“我啊,除了上班外,就是玩手机咯”
“是吗。”
“你也是醒来后,就在这儿了吗?”我问道
“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其实我比你先来的”
听到她的话,脑中突然有一个念头,我急切的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她像是瞧出了我想法,摇头道“对不起,我也不清楚,不久之前,我醒来后,就发现你趴在了桌子上,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自己也一样。”
“是吗,”我不禁感到一阵失落,我还以为要是知道从哪儿进来的,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出去的地方。
我不禁想到,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看不到白昼黑夜,就这样度过漫长的不知终点的时间,是怎样的一种炼狱。
看着身旁的她,我有些茫然“你会不会觉得很恐怖,在这儿呆了不知道有多久了”
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麻木而又空洞“会啊,怎么不会,刚来这儿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也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直到我睡了又醒来,又睡去,我才意识到,我死了这个事实。”
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里隐隐作痛,那时候,她该是有多么无助,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没有同伴,每时每刻,身处相同的场景,经历一样的事情。永不褪色的单调,是何等的绝望。
我,到底是有多么幸运,遇到了她。
“有我在”我的嘴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连我自己也很吃惊。
她惊讶地盯着我,看到我认真的眼神后,笑出了声,“嗯,我知道”
是啊,无论能不能出去,至少我有她,她有我,我们还可以互相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