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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父与女

“回头见!”田橙嫣然带笑,礼貌地跟凑近的宾客道别。从她找到秦墨,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三十分钟里,几乎每两三分钟都有人接近,当然大部分都是男性。

一个正在读大二的小姑娘,在交际方面却应付自如,比不少同年龄段的青年男女要圆滑得多。

秦墨拿过她手中还剩些许的酒杯,给她换了一杯透亮的清水:“你刚二十吧?”

田橙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只微笑地点了点头。

“二十岁……喝酒、交际、控制情绪,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秦墨端起长桌边的一杯橙汁,满满地喝了一口。

田橙微微一愣,像不认识一样打量着面前的老师。

秦墨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你和樊菲儿不同,她家是私企,听说上面还有个哥哥。而你是独生女,家里又是给官方办事的,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在择婿方面嘛,要求自然是要更慎重一点。第一要配得上你,第二要配得上你家,第三还要可信!有时候家里也有家里的难处,身为子女也要多多体谅才是。”

“乒!”田橙手里的杯已经落到地上,却不知道是因为地上铺了毯子还是杯子质量太好,竟没有摔碎。

家里的事、自己的事田橙自问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可是眼前年轻的教师却像看透了一切的样子,忽然心生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平伏了一下心情,田橙嘴角微微一弯:“所以……可以作为放弃自己女儿的幸福的理由?”

“你家人关注的是整个家的利益,以及这个家未来的延续;你关注的是你的感情,以及整个家未来的感情。两者看似处于同一条线并且方向相反,其实完全是两条平行线,即使贴得再近,也永不相交。”秦墨又给她递过一杯清水,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家人为的利益光是他们自己的利益吗?给你选的一定没有幸福吗?你的爱情有将家人包含进去吗?为自己选的一定会幸福吗?显然,几个问题都是否定的。家人为你做的,你不用想就去否定;你为自己做的,他们也不会深思就否定。因为你们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两条平行线。”

美丽的女孩一口就喝完了一整杯清水,嘴角下弯:“可是有我选择的余地吗?就像我喜欢你,我爸妈能同意吗?”

“不不不!”秦墨摇了摇头:“你和樊菲儿不同。她喜欢我,邻家大哥那种喜欢;你不是,你是叛逆心理。从小在家学会了压抑情感、左右逢源,可越是乖巧,就越是压抑,你的叛逆心就越重。表面上你和樊菲儿处处作对,其实你在向往她,甚至说妒忌!对于她喜欢的东西,你不用去思考,潜意识就觉得那是好的,是要抢到手的!”

“田橙!能控制情绪说明你情商高,但压抑感情不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找个时间,把你压抑的东西全部释放出来。你不把话说出来,怎么知道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不去了解,又怎么知道家里人有没有选择的余地?总要有人站在另一条线上,告诉对方,你们站的是两条平行线,而不是同一条线!”

田橙放下空杯,又端起桌上的一杯清水,一饮而尽!再放下杯时,给人的感觉已经大变!原来的大方、沉稳,已经变成灵动、自信!

“老师,你真的是教历史地理学,而不是心理学吗?”

秦墨笑了笑:“学生聪明又勤奋,我教什么都可以,反正照书全念就是了。”

田橙向某个方向一指:“我先回去了,你的邻家樊小妹在那边。”

“果果!我们去那边一边吃一边看风景。”年轻的父亲抱起了女儿,往田橙所指的相反方向走去,惹得身边的美丽女孩花枝乱颤。

………………………………………………………………………………………………………

不得不说,威尔希顿的顶楼不算高,但所看到的风景却是江州一绝。七彩的霓虹灯一串一串,连接成一条五光十色的长龙;车水马龙的缤纷大路,绽放着一盏一盏明亮的烛灯。眼花缭乱的流光编织了夜的斑斓,正如宴会中男男女女轻摇的酒杯,半身浮华!

“这里的景色很美。”五旬的男人,成熟稳重、锦衣端庄,手里端着小杯红酒,正是不久前才在宴会中讲话的田氏矿业集团代表田间。

田间举了举酒杯:“怎么称呼?”

秦墨用手中的橙汁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秦墨,江州大学历史地理学的老师,田橙是我的学生,这是我女儿秦果儿。”

不用田间继续问,秦墨就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哦?”田间对他的情况微微感到惊讶,又盯着他手里的橙汁:“秦老师不喝点酒?”

秦墨摇头笑道:“不喝酒。单亲爸爸,平时要照顾女儿,喝酒误事。”

听到秦墨简短而又精练的回答,田间淡淡一笑:“我倒是常喝。生意人嘛,有时候多喝一口,就能省下好几百万。”

“明白!也理解!”秦墨半趴在栏杆上,凝望着都市的夜色:“我女儿很不喜欢我喝酒。一杯酒,喝下去,醉了,酒精蒸发了,成分消化了,水分排出来了。第二天醒来,除了有点头疼,还有点伤身,好像也没留住什么。每每醉醒我都会后悔,心想早知道听女儿的就好了。”

田间凝视了秦墨好久好久,而后略见笑容:“发人深省!女儿的话,作为父母的确实也该多听听。其实作为父亲嘛,只要女儿喜欢,我都会努力做到的。就像她平时喜欢品点小酒,在我力所能及的条件下,选酒我一定选最好的,而不是随便选一瓶算得上好的酒让她将着就喝。大家都是为人父亲的,想必秦老师也能理解。”

“散尽一身浮华,篡换半杯黄土。”秦墨向田间微微举了举杯,笑道:“不过还是要为父亲干杯!”

田间呆住了,看着秦墨手中的三分之一杯橙汁,却无法像透过杯酒一样看到对面的人。

“哎!哎!哎!等等!”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就急步靠近。

秦墨一眼就认错了中年男人,他就是前些日子在江中村农庄见过的钱英杰,按他太太所言,应该还是市公商局的科长。

“老田!神医!你们认识?也对、也对!大家的应酬都多,身体总是会差点,有神医在就安心多了。”

田间平日的商业活动,总是免不了要跟供商局打交道,这个市供商局的科长他再熟悉不过了。

听他声声句句喊秦墨作神医,当下好奇问道:“老钱,这是我女儿的大学老师秦老师。这神医是怎么回事?”

“老田你不知道?秦老师可是针王断的传人,一手针炙术那可是出神入化!我们那天去农庄……”钱英杰像讲小说一样,对着田间把农庄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说完还意犹未尽,又转向秦墨:“这么年轻的大学老师,还是神医,秦老师真是了不得!我先干为敬!”说着,钱英杰就已经把半杯的红酒倒进了肚子里。

田间自然知道面前这位的习性,说话总是四分浮夸、六分真实,但他也从钱英杰的口中判断出重要的信息:秦墨是针王断的传人,一手针灸非常厉害!至少在钱老的病情上,已经和针王断的一针见效相差无几。

而针王断是什么人?连RS病毒和卡波拉病毒也能一针见效的人物!只是现在他已经俨然江南第一富豪凌盛鹏的准女婿,不太给人看病。要是想以权势和钱财欺压他?呵呵,论钱,有几人能比凌盛鹏更有钱?论权,自然会有更大权势的人为他出头。毕竟越是手握权柄、越是家财丰厚,他们就越是珍惜自己的命。而有了针王断,就等于有了一颗延寿仙丹。

如果秦墨有针王断的一半能耐,那也算是配得上田家了。田间默默评价了一番,但转想对方还有个女儿,他的心又坚定了些:即使是失去这些利益,也不能让女儿去当别人的后妈!

“秦老师?田总!”在田间还在心里计较的时候,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秦墨的耳中。付康端着酒杯,急步走近。

甘信蹊始终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哈哈!秦老师,信蹊刚刚说看到你,我以为他眼花了,哪知道你真的在这!”付康故作不满地看向田间:“田总你这就不对了!秦老师可是我们威尔希顿永远的贵宾,你请了他居然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田间内心已经震荡了!秦墨和付康很熟!

威尔希顿的贵宾,这可不是头口上的客气话。威尔希顿的确有贵宾卡,也就是他们这个圈子常说的金卡,田间自己也有一张。这种可以打三折的金卡只有付康和甘信蹊两人能发,一般是发到那些同样需要和官方交易的集团代表人的手中。除了给那些人提供个饭堂之外,最主要的目的无非就是涉及那些不见光交易的事情!

田氏集团和威尔希顿的靠山都是同一个人,但威尔希顿涉及的方方面面比较多。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们身后那人来说,付康这枚棋子的份量要更重一些!

田间第一时间就醒觉:秦墨涉及交易!

当下试探道:“付总和小女的老师认识?”

“田橙的老师?那可巧了!”付康讶然:“我和秦老师认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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