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责他的这个人,栾炎彬是认识的,他是学校的党委书记,也就是江州大学的一把手杜其川!栾烨霖正是走了他的后门,又给江州大学捐了一栋实验楼,这才让他的儿子顺利入读江州大学。
杜其川手指戳着栾炎彬的鼻子:“掀啊!为什么不掀?你这一秒掀,我下一秒让你滚蛋!别说你爸,就算你大伯来我也没情面讲!”
“杜书记,你不知道,刚刚是这个老师先骂我的。”
栾炎彬快要气炸了,可是他不敢在杜其川面前吵,万一真的被退学了,他爸真的会把他的腿给打断,只好添油加醋地说出事实。
“那是骂你吗?那是事实!打击你的自尊心了?你要是真的还有羞耻心就该用心学习,不要整天像个废物一样活着。要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又可以让这么多同学用上新的实验楼,我会让你进学校?你作梦!”杜其川一点情面也不留给栾炎彬,不知情的人看了都要误以为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栾炎彬哪里受过这等气,在他的心里,他老子就是第一,然后老子就是第二!就算会被他老子打断腿,这个气也是不能受的,当下手一使劲,却发现根本掀不动!
只见秦墨面带微笑,一只手压在桌子上,任栾炎彬怎么用力,桌子还是纹丝不动。
在秦墨看来,栾炎彬只是一个十足的纨绔,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但这不完全是他的错,家庭的不当教育要承担大部分的责任。是以怕他真的惹恼了学校的一把手,一旦被江州大学开除,这个污名肯定会随着那张庞大的关系网散开,他这辈子估计真的完蛋了。一个没了前途的富二代,很有可能对社会造成不轻的危害。
刹那间,栾炎彬惊出一身冷汗,冒烟的脑袋骤降了温度!差一点,差一点他就真的要被赶出学校。如果被赶出了学校,他在圈子里就会成为大家的笑柄,也会因为学历的问题永远比圈子里的人低一等。
“对——对不起,书记!”
杜其川还是端着架子:“光对不起我吗?”
“对不起,秦老师。”栾炎彬虽然还是很不服气,可是杜其川的压力和种种复杂的情感也让他向秦墨道歉。
见秦墨点了头,杜其川这才甩了甩手,语气温和了一点:“找你们辅导员吧,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家呆着,不要到处乱晃。进了江州大学,你就是江州大学的学生,我希望你不要丢学校的脸,不要给学校抹黑!”
栾炎彬不服气地点点头,然后就闭着眼离开了,他不敢去看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同学。少年人的羞耻心在这一刻还是展露了出来。
杜其川朝秦墨咧开了大嘴:“秦老师,长得好,课上得不错,球打得更不错。”
“谢谢书记。”
“好!”杜其川惯性地想伸手拍拍秦墨的肩膀,伸到一半却又停住、收回,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
秦墨重新坐到位置上,继续等待着为数不多的学生报到。
“啧啧啧啧……”赵思穗羡慕地看着秦墨:“连书记都夸你了。我在这里工作了七年,杜书记估计连赵思穗这个人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秦墨讶然:“这世界还有能无视赵老师这等美人的男人?我不信!”
“哦?秦老师原来不是男人?”赵思穗也故作惊讶。
秦墨笑而不语。
赵思穗摇了摇手指:“我可是过来人,虽然你平时经常跟我开玩笑,可是看得出你眼里根本没有我。可惜的是,也没有小琳,更没有任何一个人。”
秦墨这才醒起有个很多天没有见到施小琳,好奇问道:“最近怎么没见到小琳。”
“唉……所以我说你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小琳嘛。”赵思穗叹惜:“虽然你来了才半个月,但小琳就是个死心眼的。之前还好,她觉得自己虽然不漂亮,但在家庭方面比你要好得多,觉得自己和你还算配。可是后来发生了威尔希顿的事,又看了你打篮球,她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见着你的影子就远远躲开了。”
秦墨苦笑:“没必要吧?这种事情还比这比那要的,两个相爱的人,因为不配就要抹消自己的感情吗?而且两个人当不成情侣,难道还不能当朋友了吗?”
“她是在自欺欺人。她知道你心里没有她,又不想承认,只好远远躲着了。秦老师,小琳人还是很不错的,你要是有那么一丁点感觉就不妨和她试试;如果确实没有感觉,还不如给她一刀痛快的,免得她整天东藏西躲的。”
秦墨吐了一口气:“好吧!那穗姐你可得当好小琳的抱枕了。”
“唉……我更愿意你选第一个的。”赵思穗挂上理解的神色:“不过看在你这声穗姐的份上,这个抱枕我就当了吧。”
“砰!”报到处的桌子被猛力拍了一下,抬头看时,苏苡祈两眼通红,全身发抖,嘴唇不断颤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面前不太正常的苏苡祈,秦墨知道肯定出事了:“苡祈?怎么了?”
苏苡祈只是举着颤抖的手,指着校门外,泪水从眼睛里一滴一滴掉落,却还是说不出半个字。
“穗姐,麻烦你看一下,我先离开了。”秦墨已经隐隐猜到是什么事情。
赵思穗也担忧地看着苏苡祈,推了秦墨一把:“快去吧!这里有我!”
两人跑到校园门口,苏苡祈突然大哭了起来:“哇……果儿丢了……”
秦墨顿时松了口气,他刚刚就猜是这个事情。果儿是不会丢的,如果真的丢了,那只可能是被拐了。但是拐走果儿,倒霉肯定不是她,而是拐走她的人。
这是第几次被拐了?天生自带被拐属性吗?秦墨心中腹诽了一下。
“好了,好了。”秦墨边走边顺着苏苡祈的后背:“不一定是丢了,可能只是走开了。你跟我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苏苡祈顿时哭得迈不动步了:“呜……果儿说想来看你,我就带她来了。路过一个小店,她说想要棒棒糖,我就买了一根,付完钱之后,转过头来就不见了。店老板说肯定是被拐了,叫我赶紧报警。”
这个场景对秦墨而言是无比熟悉的。那一天,同样的18岁女孩,同样把果儿丢了,同样哭成了个泪人。
秦墨眼神缭乱,蹲下身去,手掌情不自禁覆到苏苡祈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果果很调皮的,我和她逛街的时候,她经常一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突然跑开。我一转过头来,影子都不见。以前我都报过无数次警了,但每次回到家时她就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估计我现在打个电话回去,她已经在家了呢。”
苏苡祈干脆坐了在地上:“呜……要是回去了,许师姐早就给我打电话了。”手往腰侧一拍,却没拍到自己的斜挎包,这才想起刚刚急着找果儿,她的挎包都落在卖棒棒糖的小店里了。
秦墨轻轻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给许祐打了过去。
“果果回家了吗?嗯!那你给我看着她,告诉她要是还敢乱跑,腿打断!”
“怎么?”刚刚秦墨讲电话她都听到了,可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秦墨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回到家了。这家伙,看我回去不收拾她一顿!”
“哇……”苏苡祈哭得更大声了,像一个小孩一样,一双长腿还不停地踢着秦墨的皮鞋。
秦墨哭笑不得:“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没力气了。”苏苡祈不停地擦着自己的眼睛,只是擦泪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流泪的速度。
“来!”秦墨背向苏苡祈蹲着,双手向后伸了伸。
一双柔软的素手悄悄攀上他的肩膀,长袖挽过脖子,紧接着,娇弱的女孩爬到了他的背上,缕缕秀发划过脸上、脖间,清香扑鼻!
秦墨的心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托住女孩的双腿,手轻轻一提,将她稳稳背住。
这又是一个熟悉的场景。夕霞山间,同样的季节,同样娇弱的女孩,同样没有力气、走不动道,他同样背起了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山顶。
“我要——拿——包包,还有——黑管。”
抽泣的声音把秦墨从回忆中揪了出来,他这才注意到苏苡祈从来不离手的黑管也不见了。
“好!不要哭咯,不然回到家眼红红的,果果都要笑你了。”
女孩的下巴轻轻挂在年轻教师的肩上,低声沉吟:“呜~我的黑管……”
“是,是,你的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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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市天水区某废弃工厂区,工厂周围被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数十个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在废弃工厂内忙个不停。
工厂深处,一间不太透光的小屋,屋内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残肢断臂!如果一头、一身、双手、双脚是一个人的话,地上已经躺了十五具死尸!这十五个人的头颅、四肢全部被利器切断!死亡人数之多、作案手法之残忍,在江州市天水区的罪案中简直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