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已是数日之后。
清晨,太阳的第一缕光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时,秦牧便已起床,这时天际微亮,远处的战甲营却透着亮光,不用想就知道秦家子弟已在辛苦练功。
通过这阵子的修养,秦牧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不少,于是特来试试能否承受住战甲营的骇然气势。
所以他一大清早就赶往战甲营所在的练武场,一到那,秦牧便被那股气势一冲,脚步不由得一缓,身体滞止不前,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气喘吁吁,咳嗽不停,果然刘老教他的办法还是有点效果的,只要每天念诵咒语数百遍,辅以珍贵灵药粹体,体质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虽说仍无法和修士相提并论,但比普通人要强一点。
战甲营的秦家子弟都感受到了秦牧的到来,却一个也没理他,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更有甚者,还开始窃窃私语,对秦牧议论纷纷,言语大都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直到教官出声制止他们的讨论,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才消失不见,但一个个脸上明显是一副不屑,鄙视的表情,对此,秦牧也见怪不怪,这样的情形他见多了,如果他是个没有什么身份的人还好点,偏偏他是家主的独子,将来家主的位置是要传给他的,可偏偏他却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自然而然就会有反对的声音出现,秦牧就相当于被一条狗咬了,难道狗咬了他一口,他还要咬回来吗?
秦牧自顾自的看着他们操练,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别人怎么看关他什么事,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无论他怎么努力,总是会有看不惯他的人,那么又何必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修的是顺心道,一切以顺应自己的心意为先,心意通,则万事成。
自秦牧懂事起,知道自己患有不治之症时,秦牧就来观看战甲营的弟子修炼,时至今日,战甲营教的功法武技他大体都记熟了,只有一些深奥的地方他还不懂,毕竟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秦牧一边看着秦家弟子操练,一边对他们的招式评头论足,指出他们的错误之处。
“这个弟子的手势不对,弓步也没有完全扎下去,秦家的冰龙千锥钻讲究的是速度要快,出手要狠,动若惊兔,给敌人致命一击,不留一丝反击的余地,这起手势至关重要,足以影响后来招式的威力,所以弓步一定扎得要稳,只有下盘牢固,发动冰龙千锥钻才不会轻易被敌人打断。”
“那个弟子的陨石拳用的也不到位,动作太过漂浮,华而不实,十分威力只发挥了不到五分。陨石拳的精髓在于力量的压制,以力破万巧,发动时有若陨石坠地,一波三折,挡无可挡。”
……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战甲营的修炼也到了尾声,在看下去估计也没有什么收获,秦牧索性就离开了练武场,临走时他还感受到众人轻蔑的目光,他的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虽说不在意,但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侮辱还是惹怒了他,他毕竟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总有一天,他会叫他们收回那令人不喜的目光,只能在背后远远的看着他攀登这世界的武道高峰。
刚回到听雨轩不久,秦牧就被告知家主叫他有事,所以他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赶赴了飞玄居。
飞玄居在听雨轩的右侧,走路约莫要花一盏茶的功夫,这还是指秦牧发现的捷径。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隐逸在树木草丛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地理位置十分隐蔽。
此刻秦牧正走在小道上,爹这次这么紧急的叫他去,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来不及多想,秦牧开始在小道上快步走了起来,一盏茶的功夫眨眼就过去,秦牧来到飞玄居的大门。
门口是八个战甲营的弟子在守卫,对于秦牧的到来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出口嘲讽,只是冷漠的站着,目不斜视,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秦牧这个人。
秦牧也没在意,穿过铺了红毯的汉白玉阶梯,径直走进飞玄居内。
飞玄居此时极为冷清,侍女和佣人都被秦昊支走了,所以看上去人丁稀少,秦牧没有多想,径直朝议事大厅走去,这是秦昊平常的办公地点。
扫了一眼议事大厅,秦牧只看到两个人,一个是他老子秦昊,另一个则是位白胡子老头,他的胡子真的很长,都垂到他的肚脐眼附近,头发也是白的,用簪子束了起来,末尾处还用一根黑色的丝带打了个结。
老者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得格外精神,一袭白色道袍颇有点仙风道骨之资,脸上倒是红光满面的,笑起来颇为慈祥。秦牧没从老者身上感到一丝一毫玄气的波动,他虽说不能修炼,但起码玄气他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不过他可不敢因此而小看了老者,看这架势,明摆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而且这老者身上有一股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气息,像蕴含了某种道意,依此推断,秦牧敢肯定老者不是一般人。
秦昊一看到秦牧进屋,连忙笑着招呼他过来,“牧儿,快来见过风尘道长。”
秦牧恭敬的走了过去,揖手作礼,“秦牧见过道长。”
风尘道长用手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笑眯眯地说道:“不错不错,根骨极好,品性也佳,不急不躁,悟性非凡,是个好苗子,只可惜……”
“罢了罢了,孩子你过来,老夫且问你几个问题,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感到胸口一阵发寒,夜里时不时有一股寒气从小腹部位冒出,一部分往上直达头盖骨,一部分往下直达双脚足心,整个人宛若被万年寒冰包裹,如坠冰窖?”
秦牧诧异的望着风尘道长,很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个情况他也是几天之前才有的,每到夜深时刻就令他痛苦不已。当下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风尘道长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每到白天你是不是感觉到身体素质比之前有了一个很大的提升,比一些普通人还要强?”
秦牧看着风尘道长的表情,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病情已经恶化,可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身体素质比之前还要强,他先前还以为是刘老的办法奏效了。
但不解是不解,秦牧并没有否认风尘道长的话,他想知道风尘道长接下来会说什么。
秦昊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已从风尘道长的话中听到了一丝不好的迹象,心里虽紧张的要命,但脸上并没有半点显示。
风尘道长似是感觉到了秦牧的疑惑,当下眉头微微舒展,为秦牧解释道。
“九阴绝脉之所以有绝症之称,是因为它除了使患者不能修炼之外,还会摧残人体的生机,使患者的寿元大幅度的缩水,你之所以感觉到身体素质有了一个大的提升,是因为你体内的生机已经所剩无几,肌体硬化,再加之常年被体内的极阴之气侵染,自然比普通人强悍的多,换句话说,你的寿命只怕不超过一年了。”
“什么?”秦昊听完风尘道长的话大惊失色,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脸上一脸惨白,身体更是颤抖不已,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良久,他看到旁边的风尘道长,似是落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道长,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救牧儿的命不,哪怕是要我倾家荡产也行!”
风尘道长看着双眼充满希冀的秦昊,实在不忍心将真相告诉他,他怕秦昊会坚持不住,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他又不能骗他,半晌,风尘道长才答道,“办法也不是没有,普天之下能解除九阴绝脉的只有一人,只有她身上的体质才能彻底根治九阴绝脉,但……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道长,你说,不管难度有多大,我也要解除牧儿身上的九阴绝脉,让他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秦昊双眼仿佛火炬一样明亮,风尘道长从他眼中看到的除了那深沉如山的父爱,更有那绝不放弃的决心。
秦牧鼻子发酸的看着秦昊,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管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总是站在他的身前,为他遮风挡雨,为他奔波劳累,他从来没责骂过他一句,一如既往地深爱着他,这个世界不管有多少人在背后身前嘲讽嬉弄辱骂鄙视他,总有那么一个人始终支持着他,他或许大多时候是沉默的,不善言辞的,但他的爱却是如山一样厚重如海一样深沉。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风尘道长看着秦昊,叹了口气,知道不说也不行了,“欲想解除九阴绝脉,必须取得会阴玄灵体女子的处子之血,但前提是修为必须在那女子之上,光是这一点就已是难如登天,更别提那女子的身份,唉!”
“道长,不知那女子是什么修为?”秦昊听完风尘道长的话心已是凉了一大截,但他仍不死心的问道。
“天玄境,无尽域万年不出的天才,就算是我也自愧不如。”风尘道长摇了摇头,知道告诉秦昊也没有半点用,这穷乡僻壤之地能出一个玄法境就不错了。
“天玄,天玄”秦昊喃喃自语,他出过神弃之所,自然知道天玄境是什么概念,神弃之所最强者也不过是玄法境,离天玄境还差几个境界。
秦牧看着秦昊不在发话,也知道这天玄境似乎很厉害,比他父亲要强得多,不然秦昊听完也不会是那副表情。
秦牧看着秦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难受,要不是他身负九阴绝脉,爹也不会这个样子,他很自责,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爹,没关系的,道长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还有一年的寿命,在最后的一年时间里,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来弥补前些年你为我吃的苦,爹,孩儿不孝,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你的儿子!”
“牧儿,傻孩子~”秦昊摸了摸秦牧的头,没有说什么,但他的心却仿佛被针扎了一样,他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风尘道长看着相拥的父子二人,脸上一阵复杂,沉默了半晌,最后才说道,“你们也不用太悲观了,这样吧,我把他带到我老友那去看看,如果他也没法子的话,那我是真没有什么办法了。”
“那,谢谢道长了。”秦昊没想到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哪怕希望再渺茫,他也不会放弃。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吧!希望他能有所办法吧!”风尘道长说虽这么说,但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