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由友情转变而来的爱情,但我却不讨厌普利尔。
我没想到那天他答应我的话,竟然变成了现实。
普利尔对我的感情,是炽热的,我可以明显的接收得到,而我自己,不知是在哪一个时刻、哪一个瞬间,毫无理由的爱上了他,爱情的种子,已悄然在我们彼此的心中,埋进土壤。
每一天,普利尔都会送饭到公司给我,然后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而每当这时,我就会看见南珞一直盯着普利尔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人海里,南珞又会在无意间瞟我一眼,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是的,他没有让人看出他流露出的感情,他就像深海里的星星一样,捉摸不透。
韩璇是喜欢南珞的,这就算我脱下八百多度的近视眼镜也可以清晰的看出来。“南珞,我今天没开车来,要不你送我回家吧。”这是韩璇最常跟他说的话,一到这时,他就会下意识的瞟我一眼,答应:“好啊,那你请我吃饭吧,我相信你做的一定比柳璎做的好吃。”“真的吗?那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两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走了。他们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连打击我都那么配合。
今天也和平常一样,谁也没有不同,但对我而言,特殊的是,今天是六月二十四日。没错,我收到了他给我的生日礼物,真是让我无比惊喜,不,准确的说,是惊恐。他是谁?对的,他是王子皓。
当我正想回家尝一尝普利尔为我准备的生日晚餐时,我被一个声音喊停:“柳璎。”这声音像极了南珞的。“南珞,什么事?”我回过头,对着面前的王子皓叫“南珞”,我想他此时肯定特别恨我。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没有认出你的声音,我们已经分开太长时间了。
“柳璎,你……已经把我忘了吗?”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惆怅。
“忘了?”我没心没肺的笑,“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你这么重要,为什么要忘?”“那么,我们……”他伸手抱住我,抚着我刚拉直的黑色长发,低下头,想要吻我。我有那么一瞬间愣了,我想,这是那些年我多么渴求的一个吻啊。但在他离我的唇只剩下几厘米的时候,我突然晃过神来,用尽全力推开他,像推开恶魔一般,包含着永远的无法消退的厌恶。
“柳璎,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王子皓站在原地,颓唐地看着我。
“哼,”我冷笑一声,抱着手看他,“王子皓,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多愁善感,高中那么一丁点事,几年前我就已经忘了。还有,我柳璎,已经不是高中时你一句‘我喜欢你’就能勾引的无知少女了,这世界上帅哥多了去了,我为什么偏偏得选择你?要追我也得先搞清楚状况吧,没人告诉你么,我有男朋友了。”我转身欲走,他追过来拉住我的手,黑色的指甲油在夕阳光的斜射下闪闪发光。“还有什么事吗?”我瞥了一眼他,淡淡的问。
他犹豫了一阵,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看着我的眼睛:“和他分手,跟我在一起。”
“不可能。”我开始笑,“我告诉你王子皓,你这样穷追不舍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要不是我没吃晚饭,现在就吐一肚子给你看。”我甩掉他的手,独自朝家走去。可是,为什么我的眼角会湿漉漉的呢?一定是风太大了,对,风太大了。
走到家门口,我从包里拿出钥匙,轻轻地打开了门。
“璎,你回来了吗?”家里一大股油烟味,里面充满了小米辣的甜味。
“普利尔,你做辣椒菜了?”我皱着眉头,咳了几声。
“嗯,你爱吃啊。我做了你们云南的特色菜,马上就可以吃了。”他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答我,时不时用手弄弄高高的鼻尖,逗我笑笑。他是最不喜欢吃辣椒的,所以我今天很高兴,我知道,他爱我。
接着,他就从厨房里递出一盘菜,我惊喜的接住,放在桌子上一看,天他竟然还记得,五年前的今天——
“柳璎,我们分手吧,我不爱你了。”
就是这句话,偏偏在我二十一岁生日的那一天,缠绕在我的耳旁,使我痛不欲生。我把自己锁在公寓里,也记不清楚是想寻死想了几天,却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直到普利尔第一百零一次来敲我的房门,我才摆脱出来。不对,准确的说是当他用他房间的钥匙撬开我的门时,我才与他吃了几天以来的第一餐饭。
整个进餐的过程,只有一样菜,就是辣椒炒肉,这是我从小到大最爱吃的菜,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吃它。
普利尔坐在我对面,杵着下巴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吃饭。他肯定想不通为什么中国人会喜欢吃辣椒这么恐怖的东西。我见他呆呆的,咽下一口饭,问:“你不吃吗?”他忽然笑了:“I am not Chinese, so I don`t like to eat chillies.”
“哦,这样啊。”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轻轻用勺舀起辣椒,立即板正普利尔的头,直戳他那薄薄的嘴唇,竟然成功地把那慢慢一勺红色的辣椒为到他嘴里。他先是一愣,然后把辣椒全吐在了碗里,抬起水就往嘴里灌。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哈哈”笑出了声。
“Ying,I don`t like you anymore.”他用他深蓝色的眼睛狠狠瞪着我。
说实话,那天因为他,我开心了很多。
“璎,可以吃了,快点尝一尝我的手艺!”我回过神来,转头看见他手里抬着两盘菜放在桌子上,微笑着看我。
我回他一个微笑,接过米饭吃了起来。
真的有好久了,我没这么幸福过。
虽然我明白,我和普利尔不可能会永远在一起,他不是中国人,终有一天要回到澳大利亚,娶一个我没有见过的“情敌”为妻子,但是我不会后悔,我知道普利尔也不会。就算到最后一天,我也可以微笑着和他说,再见,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