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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天山之巅

天地是相对的。

美丽的大草原已然是天坎。如此高的地势,离天很近,可在喜马拉雅山之巅,白云翻滚缠绕,终年不散,天仿佛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这里就是世界离天最近的地方——天山之巅。

天山之巅上还有一座山峰,直入云端,不知通往何处。

据说,这座山只有站在喜马拉雅山顶才能看到,若用其他方式,就算是卫星定位,也根本检测不到。

而看到的人,也找不到上去的路,自然,没人能见到上面的风景。

在这里,云像洁白的棉花布满四方,无边无际,再往上是黝黑的虚空,宛如塞满了荧光的深渊。

忽然间,其中两粒荧光亮了起来,越来越刺眼,原来是朝着这边极速接近。

直至临近与虚空相隔之处,方才看清,竟是白琉璃般的火焰。

此时,两界相隔处开始有蛛网般的裂纹爬开,迅速扩大,而后又恢复如初。

两团琉璃火焰已经破空降临,脱离了虚空,周遭稀薄的空气,因其高温被烘烤得变形扭动——那竟不是什么火焰,而是一双眼睛。

世间万物,因此而停滞,只剩光线在折射,云面上顿时阴了一块,周遭空间更是开始蠕动变形,似乎要被撑裂般。

一名白衣巨人,凭空出现。

云层上泛红的太阳,却抵不过它的巨大,被完全的遮隔,阴影甚至延伸至万里之外,周围的温度骤降,原先升腾的蒸汽顷刻间凝成冰晶,折射着残余的日光,仿佛一面闪烁的奇异巨镜。

天地皆为之变色,这是何等的威严。

白衣巨人俯视着天地,眸子中尽是淡漠。

这里的一切,它似乎并不陌生。

白衣巨人只作稍稍停顿,便延山壁朝下飞去,片刻间,巨大的身躯已然淹没在白云间。

无际的云雾被它破开,露出光滑的山壁,上面没有任何植物,甚至于滥生的苔藓,一片死寂,果然是一处极地。

就这样一直往云雾中飞行,经历了一些时日,但周围始终全是云雾,别无他物,唯一有所变化的,是那山壁光滑不再,仔细看去才知,那是斑斑的苔藓。

而云雾,却是浓稠了许多,也许是沉积的原因,甚至凝结成了晶莹的水珠。

白衣巨人自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一如既往的朝下飞去。

忽然,云里嘀嗒的水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玲珑的雪花。

温度骤降,云雾变得类似尘埃,一粒粒,漂浮于半空。

白衣巨人见此,眼神变得略微凝重,片刻后,它冲出了云雾。

一座被风雪环绕的山顶浮现而出,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山——喜马拉雅,直挺挺戳入云间。

无数雪花缠绕着山顶,有些被风抛落而下,它却只看山巅的一道身影。

白衣巨人瞳孔微张,时间竟停了下来,飘零的雪花定格在半空,就像沾在透明玻璃上那般。

只有日光还在流动,如一根根金黄丝线,透过浓密的云雾,射在定格的雪花上,仿佛炸开的烟火,向四周折射。

这简直是造物主特制的画面,那么精美,如漫天散射的火星,却似乎恒古永存。

白衣巨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而是静静的盯着山巅上的人影。

喜马拉雅山顶,一块不大的平台,覆满洁白的积雪,有狂风不时掠过。

平台上,站着一名少年,脸蛋冻得有些发紫,似乎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白衣巨人凑近,那颗堪比宫殿的头颅,将山巅的平台淹没,周围定格的雪花也随之消逝。

浑身洁白,仿如云雾的巨人,显得格外神秘、诡异、恐怖。

白衣巨人静静的盯着平台。

平台与山顶稳稳相扣。

少年在平台上一动不动,因时间停滞而定格。

……

……

定格的时空开始微微颤栗,一切不再宁静。

显然,先前的宁静并非永恒……整个空间,都都开始发出“吱吱吱”的摩擦声,低沉且刺耳。

静止的一切颤动了下,但又停滞不动,本以为会恢复原样的,却似乎被压制住了。

周遭的空间扭曲不定,竟想自行挣脱束缚,那种空间之间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白衣巨人眸子中尽是好贵的漠然,仿若天地的主宰。

时间的颤栗,它不在意,甚至是空间在挣扎,它也不在意,它只是紧紧盯着平台,平台上那消瘦的少年。

时隔数万年,它再次回来,皆因为这个少年,此刻怎肯挪开视线。

白衣巨人抬起右手,却又停住,它稍作犹豫后,驱动一根根银白而圣洁的光丝接近少年。

光丝粗如臂膀,材质近似玉壁,看来脆硬,却又柔软。

那是白衣巨人的发丝。

此刻,白衣巨人眸子中的光辉闪烁不定,原先的淡漠已不复存在,而是有些犹豫。两道发丝宛如手指,灵活的围着少年浮动,虽然很近,却没有真正的接触。

白衣巨人存活了不知多久,积聚了无尽的智慧,可平台上的少年,却似乎让它无法看透——它眸子中的情绪变得更为复杂,有焦虑,更有渴望,甚至,最后激进成了挣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银白发丝颤栗了下,这才真正接触到少年,从后者脸颊上抚过。

可就是这么轻微的接触,却产生了激烈的变化,白衣巨人眼中的光辉大放,仿佛掠出一道道星辰,这是赤果果的贪婪,和无尽的欲望。

那欲望包含着惊叹和渴望。

对生命的惊叹,对无尽未来的渴望。

是一切原始的欲望。

白衣巨人看着平台,张开嘴,缕缕丝绸般的气息漂浮而出。

平台上的少年被时间所制,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定格的冰雪被吹逝。

气息覆满了平台四周。

似乎下一刻,平台上的少年就被巨人送入嘴中。

与此同时。

少年身前的空间顿时碎裂,如崩坏的玻璃般零落,使得白衣巨人为之微退,托起的平台也重重的砸回山巅。

空间极速愈合,恢复如初,似乎,一切从未发生过。

只是白衣巨人两枚硕大的眸子,左右巡视了一番,似乎看到了什么,又退后了许多。

可是,它没有放弃,抬手要将整个喜马拉雅山顶握住,似乎对此势在必得。

可是,周遭突然暗了下来,仿佛天被遮住了,只是白衣巨人本身在发着荧光。

“滚!”

一个简单的字,无比的威严。

白衣巨人浑身微颤,犹豫了片刻,它显然不甘就此离去,可似乎又无力回天。

最后,连白衣巨人身上的光辉都被遮盖,天地间变得漆黑一片,仿若无物。

顿时,白衣巨人发出尖锐的呼喊,仿佛在乞求,却根本听不懂。

当天空恢复清明,白衣巨人已踪影全无,只有另一道身影,漂浮于半空。

人影一身道人打扮,高矮约莫一米七出头,他抖了抖衣袖,原本定格的雪花重新飘动。

“陈光,该返回了!不然,暴风雪就要来了。”

少年耳机中传出催促声,周遭风雪交加却听得格外清楚,只是他都没有理会,而是盯着眼前漂浮的道人。

道人突然伸出手指,点于少年额间,也不顾后者反应,便自顾自的说道:“三千道经,三千世界。”

话毕,道人转身便要离去。

少年张了张嘴,想问个究竟,可他的舌头似乎打了结,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道人朝着云雾踏空而行,却又顿了顿,留下一句不解之话后,身影消散于风雪中。

“到时一切便会知晓,放下执念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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