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
大殿之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再开口。
叶澈清站在冷君情的对面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一错再错，自己和他终究是君与臣。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三纲五常是万万丢不得的。
可换了冷君情这儿可不这么想，他就纳闷了昨夜还好好儿的。怎么今天就成了这样？这是谁怂恿他做的事情？找出来朕定治他死罪！
大殿之上寂静不已，两个人更是久久不语。
叶澈清觉得乏了，朝着冷君情行了个礼道：“皇上若无它事，臣就告退了。”他说罢正打算转身离开。
可冷君情岂会让他“称心如意”？
“站住。”冷君情叫住了他。
此时叶澈清的背影怔了怔停了下来，却没转过身来，直到冷君情走到他身后。
叶澈清这才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叶澈清冰冷的眸子望着冷君情，看得冷君情浑身不爽。
“这么看着我作甚？叫你陪陪我也不行？”冷君情的语调平缓，而乞求的语气仍依旧清晰可见。
其实在叶澈清面前，冷君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皇上，也从不会将自己当做他的王，而是爱人。
叶澈清听到冷君情的话后，竟立马跪了下来，又是那么重重地一跪。那声音听得冷君情心直抽，这又是作甚？冷君情都想对着他骂道，可他多年来修养的王者气度却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拂袖冷君情高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人，他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是臣的错，请皇上责罚！”
冷君情皱眉不知所云，更是心生疑惑。澈清多久在我面前都称臣了？从前那个澈清呢？哪去了？
叶澈清抬起头看见冷君情错愕的样子，又低下了头，心中不禁软了下来。
“君······”
叶澈清抬头望向了他，那名字呼之欲出。可他却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叶澈清也是真能忍。
他想要自己和冷君情的关系回到从前，那时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己还是他最宠信的丞相。
如果没有那晚的迷情；没有那壶本该是皇后拿来灌醉冷君情的酒；如果自己能瞒得住那份痴情；如果冷君情也不爱自己······
如果，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其实如果一切重来自己压根没见过他，那可好?
几天前的叶澈清也许还会沉浸在这样的空想之中，现如今他已经不会再去想那些。
太累，太空，不现实。
冷君情望着叶澈清良久，心中一个想法忽然渐渐地被自己所认定。以至于现在他已不在想去和叶澈清多说，拂了拂袖说道：“你下去吧。”
叶澈清先是心里一颤，他······他没有什么其他的要说？尔后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臣告退。”说着叶澈清就退出了殿外，冷君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等叶澈清走远后，冷君情又看着桌上黎国的求亲书信，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如果答应作为一个皇上，他无疑损失一位重臣。一国之相怎可下嫁？换了哪个皇上都不会同意，而大臣们自然是极力反对。
可到了自己这儿，这世道怎么就变了？变得那么不近人情。
想想其实这朝中大臣都不喜欢澈清吧？自从得知冷君情和叶澈清的关系之后，所有人都视叶澈清为妖孽。背地里怎么说的他也不是不知道，而叶澈清自己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这些大臣们估计也没把叶澈清当丞相看，都当做是在皇上身旁吹枕边风的人了。冷君情扶额沉思，站在一旁的太监也不敢上前打扰。
谁都知道主子最近为了叶大人的事情烦心，谁还敢去问东问西的？
可除了冷君情的贴身侍卫——林影。
“皇上？”
闻声冷君情抬头看了看跪在面前的人，甩了甩手说道：“起来吧。”
林影看了看冷君情便站了起来，看这漫不经心的样子皇上定是为了叶大人的事头疼。
林影起来后也只是站在冷君情的身旁，看着冷君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表情十分纠结，为什么纠结也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其实林影他心中早有一计良策。
既可顺了冷君情不愿叶澈清去漓国和亲的事，也可安抚众大臣的心意。但这背后的代价······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林影依旧站在那里八风不动的样子，冷君情也早就习惯了。贴身侍卫也终究是下人，有官职也是虚的。不过是保证自己的周全罢了，多的他又能干涉些什么呢？不过是几句“皇上不要动怒。皇上不必心烦。”让他说点其他的，估计也没更多的了。
可就这么硬生生过了半个时辰，林影有点受不住了。倒也不是站累了，只是觉得这大殿安静得诡异的感觉让人瘆的慌。
再者说，这丞相和亲确实是件有损国家威望的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自己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国如此羞辱自己国家？
想到这儿，林影也就没再多虑。
“唰——”地一声跪在冷君情面前。
听到这声音后，冷君情才抬起头来。
左不过就是叫朕不要再烦心，休息休息之类的话，冷君情想，他睥睨面前此人，心中是万分不屑。
“皇上，臣这倒有一个万全之策。即可让叶大人不必和亲，也可让众人心服口服。只不过······”
林影跪在地上，神色有些许慌张。似乎为刚才自己的冲动有些后悔，可又觉得不吐不快。
“你但说无妨。”
冷君情听完后时，霎时双眸有神。
夜幕将临，冷君情才把所有的公务处理完毕。
用过晚膳后，冷君情才想起今日还未与叶澈清好好说过话。这也算是时候了，否则可就真再也找不到时间来聊天叙旧了，澈清······若你要怪，我也无怨······冷君情一边向清音殿走去，一边心里暗自想道。
“皇上······”走到清音殿门外宫女、太监便纷纷行礼，冷君情瞥了眼，挥袖让他们免了。不是体恤下人，左不过是不想他们行礼的声音打扰到叶澈清休息。
冷君情吩咐所有人都在外面候着，自己只身进入了内殿。坐在椅上看书的叶澈清丝毫没有察觉，看见叶澈清入迷的样子冷君情扬起嘴角笑了笑。
冷君情缓步走到他身旁坐下道：“澈清看什么呢？那么入迷，不如同我一起看可好？”
叶澈清怔了怔，转头看见冷君情的脸就在自己身后，他不免受了些惊吓。
这人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吓死人了。叶澈清在心中埋怨道，却也不敢说出来。怕自己这样与他说话，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从前。
自己可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这临门一脚了可不能毁咯。
叶澈清立马放下了书，跪了下来。
“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语句刻板，语气冰冷。这真的是我的澈清吗？怎么这才几日就变得恍若两人？
顿时这里面的气氛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冷君情不说话而叶澈清也因他不说话所以不敢起来。
冷君情就这么看着头，脑袋里一片空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叶澈清心里也自然是乱的，能说些什么呢？不过是跪着不敢抬头，更不敢看着冷君情的眼。
初见就是被他那双眼夺去了魂，再见此生非他不可。
这下好了，这孽账自己终究是要还的。
冷君情似乎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些什么了，俯下身抱起了他。这是让叶澈清始料未及的事，本想着要不要挣扎。可看见他，叶澈清就像没有了魂似的。
一心只想与他策马天涯，为何要受这人世俗尘之苦？
若不是他一心为了龙椅而去，自己又何苦踏足这官场之地。自从那次父亲的贬谪便让他看清这官场无情之理，自己亦不过是想要归隐山林罢了。
冷君情抱着他坐到了书桌旁靠着窗棂。
窗外边种的全是竹兰梅菊一类的植物，生性淡雅的他是见不惯那些大红大紫的艳俗之花的。
冷君情坐下来之后便看着他，可叶澈清的重点却不在冷君情身上。窗外的竹长进了窗里，叶澈清不禁伸出了手摸了摸那竹叶。
指尖轻点，上面似乎还有露珠。估计夜深天寒吧？叶澈清会心一笑，也不知为何笑。便也就是笑了，冷君情看他笑也就跟着笑。低下头蹭了蹭他的发，“怎的？这南竹可还喜欢？下次我再命人多种些。”
叶澈清的眉目才稍稍舒展，可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了。慌忙从冷君情的身上起来了，柳眉紧锁踌躇满脸。
“皇上如此厚爱，臣怎可担当？再好之物亦不可多，一但多了也就不会称之为好了。凡事都有个度。”
冷君情压着心里的火，他气，他又不会说出来。他知道叶澈清这是在提醒他，别对自己那么好。澈清啊，澈清······你怎知我对你的心思，这······这终究是我要负了你。
“罢了，你且休息吧。朕也有些折子还未批阅，就先回御书房了。”说完，冷君情连头也没回地便走了。
“臣恭送皇上。”叶澈清连忙跪下拜送。
冷君情虽未看见，却是听见他跪下的声音。他走后外面也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冷冰冰的也是那么地没感情。
高处不胜寒。
也许帝王就不配拥有“情、爱”二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