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李小姐和孟公子的相互传信愈发频繁,云小衣跑腿的次数也多了。
今日一早,云小衣早早在李府后门候着。
这次却是李小姐的婢女小环。
要知李府乃是大户人家,李琼雪又是李府大小姐,别的不说这一举一动都有人看顾着,若短时不见还好,时间长了不免引人注意,毕竟这可不是光明正大的事。
小环对云小衣不假颜色,总有几分鄙夷,也不知云小衣哪里惹了她。
她一身青衣,双丫髻,也只比云小衣大上两岁,正是豆蔻年华。
她一见云小衣,鼻中轻哼一声,甚是不屑。
云小衣一脸笑容,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小环,讨好道:“小环姐姐,今日你头上那支簪子挺漂亮的。”
小环虽知他是有意夸赞,但哪个女子不爱美,心底也有几分欢喜。
但她故意板着一张脸,道:“口滑的小子,成天只知道唬弄人。”
云小衣摇摇头,一脸正经道:“这可不是唬人,我云小衣一向只说实话。”
小环又轻“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方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手帕,递给云小衣。
同时口中嘱咐道:“这手帕你得亲自交给孟公子,还有,你要是敢打开它,我要你好看。”
云小衣连忙点头,连道不敢。
这几日孟公子防止为他人察觉,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定在一家客栈。
云小衣来到客栈,不知怎么的,客栈外围了一圈的人,人群里传出大哭大喊声。
他个子矮看不见,又想钻进去看热闹,但身子小挤不进,又奈不住好奇之心,询问身旁一位中年大叔发生了何事。
大叔乐呵呵一笑,言道是一对小夫妻在吵架,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这被妻子察觉,正揪在一起打了起来。
大叔又让云小衣远一点儿,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云小衣一翻白眼,转身便走,不就是夫妻吵架么,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心里嘀咕道:“夫妻吵架,感情不和,早知如此,那也不必做什么夫妻了。”
正想着,不免一分神,撞上一人。
却是一位少女,白衣罩身,黑纱蒙面,刚才正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好奇的向人群里望着。
云小衣这一撞,她脚下不稳,登时惊叫一声,与云小衣滚作一团。
这一下云小衣直接压在少女柔软的身子上,肌肤相贴,云小衣鼻间萦绕淡淡的幽香。
那黑纱也悠悠坠地,露出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肌肤胜雪,眉目婉约,而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羞恼。
云小衣连忙爬起,倒也没碰到什么不该踫的地方。
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见他年纪小,又诚恳的道歉,便消了气,从地上站起,拍拍衣裙,重新戴上面纱,显得落落大方。
她不以为意道:“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本姑娘算是原谅你了。”
云小衣连忙作礼,道:“多谢姑娘了。”
突然他惊叫一声,摸摸怀中,空无一物。
“唉呀!手帕呢?”
云小衣慌乱去寻时,只听一个清脆的嗓音传来。
“是这条手帕吗?”
只见少女手中抓着一方手帕,正是小环给他的那一方手帕。
云小衣道:“姑娘,这方手帕是我的。”
少女无所谓的把手帕递过去,云小衣正待去接,她却在半空中突然缩回。
少女一脸惊喜道:“咦,好精致的针法,好漂亮的手帕。”
云小衣好奇地探过头看看,绣着是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有两只肥鸭子相偎相依,至少在他看来是两只“肥鸭子”。
他不屑道:“不就是两只肥鸭子么!有什么可稀奇的,又不能吃。”
少女仿佛见到什么稀奇的事,用一种鄙视的眼神扫视云小衣,道:“什么,两只肥鸭?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云小衣挠挠头,不解道:“难道不是?”
少女用食指点在手帕上,解释道:“这可是鸳鸯,可不是什么肥鸭子。”
云小衣问道:“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少女道:“你看它们的头顶可不是有一抹白色,世人皆此以喻白头偕老之意,更是人世间爱情的象征。”
这时,她促狭的对云小衣一笑,道:“小子,莫非是哪家女孩儿给你的,小小年纪倒会哄人。”
她这一戏弄,云小衣脸上一红,又不能泄露手帕的主人,赶紧把手帕从少女手中夺过。
云小衣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不关你的事。”
少女愈发促狭,用食指点了点脸蛋,道:“你害羞了,哈哈。”
云小衣被她这一嘲弄,脸上火烧似的,赶紧夺路而逃。
只听身后一连串银铃般地笑声,尽显开怀。
见云小衣慌张的模样,少女嘴角弯起,轻声道:“这小子倒挺有趣。”
进了客栈,云小衣才觉心安。
心中很是不解,这又不关他的事,在那少女面前有什么可逃的。
摇摇头,云小衣上了楼,索性这几****来的次数多,店小二也没拦他。
到了房门外,云小衣正正脸,朗声道:“孟公子,我来了。”
“进来。”
云小衣推开房门,倚着窗户,孟公子手执笔,正在作画。
画纸上是一名女子,临湖眺望,湖边桃花烂漫,落英缤纷,但夕阳西垂,眉目忧愁,如此竟是人比花娇,虽只有侧颜但亦是可见风情无限。
不必多说,这画中美人正是李家小姐。
云小衣虽然不懂,却也知这幅画极为入神,绝对算得上难得的佳作。
待他将手帕交给孟公子,登时孟公子失态无比,捧着手帕连画儿都不顾了,正自怔怔出神。
孟公子颤声道:“这真是李小姐要你给我的?”
云小衣不明所以点点头,不就是一条手帕么,怎么那白衣少女和这孟公子都对它另眼相看。
孟公子得到他的肯定,忽尔仰天大笑不止。
这很明显,李琼雪借这手帕已剖白自己的心意,但到底是少女羞涩,做到此处已是极限。
孟公子顾不得什么,跑出了房,大声道:“琼雪等我,我马上去提亲。”然后一溜烟不见了踪影,看得云小衣无比疑惑。
客房中仅留云小衣一人,不可避免他的目光瞄向那幅画,要知孟公子在此方地界也是顶有名的才子,名气与才气相符,人又生的俊秀,否则也不会引得李小姐倾心。
自然他的字画也被抬高起来,常有人收藏,这对云小衣而言,这幅画与白花花的银子划上等号。
似做贼一般,他把画纸卷起,夹在肋下,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