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银月看见自家的篱笆小院里跑出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来,一步便窜了出去。
“宝宝!”边跑边忍不住唤了一声。
小男孩儿听见声音向这边看了过来。这时严银月已经到了跟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宝宝,你是宝宝对不对,你认识我吗?”
小男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严银月,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立马摇了摇头。
严银月好笑的看着他:“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小男孩儿也不认生,张开小嘴声音清脆地说,“我是叫宝宝,可是我不认识你。你怎么认识我的?”
“那我问你,你家里都有谁啊?”严银月忍不住地咧着嘴直笑。
“有我,有娘。”
“还有呢?”
宝宝摇头:“没有了。”
严银月假装生气的撅嘴,小眼神里多了些玩味,也夹杂了一丝戏谑:“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姐姐?难道你忘了还有个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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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一下瞪大了眼:“你还认识我姐姐啊?你好厉害啊。”
严银月咯咯清笑,忍不住额头掉下三条黑线。跟小孩子沟通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昨天刚刚止住了拉肚子,能从床上起身后,严银月就去向方妈妈告假,表示进府已经4年了,还从来没有回家探望过,实在是想念家人得紧,希望方妈妈能行个方便。
方妈妈还算是讲道理,准了假。
“想个什么办法从那小恶妇身边离开呢?”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严银月一边发愁:“那对母女就是一丘之貉。如果我去跟姓宁的老女人说想要调开,她8成不会同意。难道要去投靠严双川严雪蔓兄妹,暗地里联系他们……可这也不保险那……哎,愁……愁……愁,烦烦烦。”
严银月再一次对这个不讲人权的奴隶制度竖了把中指。
这满腹愁肠在见到了宝宝之后全化作了一片笑声。咯咯清笑中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严银月一回头,就见一位年轻妇人手里握着菜刀,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偏还要装成凶神恶煞般,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跑过来。
“我说樊姨,你这唱的是那一出啊?”迈出几步,严银月便迎上了樊姨,唤了一声。
樊姨一下子愣住了,看了严银月好一会,才不确信的问:“惠娘……?你是惠娘?”
严银月鼻子一酸,“樊姨,是我!我回来看你了。”
樊姨激动得立时丢了手里的菜刀,一把将严银月搂进怀里,声泪俱下:“真的是惠娘,真的是惠娘哎,我家惠娘回来了!”
严银月也忍不住掉了泪,边哭边劝她:“姨,姨,你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哭,我在外面一点苦都没吃!真的,姨,你别哭了!”
这樊姨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姨,快别哭了,不然可是要让人家笑话了。”
大概是任情哭个了痛快,樊姨慢慢止住了眼泪,抽抽鼻子,赶紧唤道,“宝宝快下来,怎么一直让姐姐抱着?”
小宝一下地,就跑到樊姨身后,伸着头好奇的看严银月,小声道:“娘,她怎么管你叫姨,她是谁啊?”
樊姨笑着拍了拍他的脑瓜顶,“傻小子,你不是整天念叨要姐姐吗?这不是姐姐回来了,你怎么反倒不认识了?”
宝宝眼睛瞪得溜圆:“这个就是姐姐吗?!怎么跟狗蛋的姐姐长得不一样呢?”
严银月蹲下身看着宝宝笑着问:“那你说说,是你姐姐漂亮还是狗蛋的姐姐漂亮?”
宝宝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严银月:“这个姐姐最漂亮!”
严银月好笑又好气的点了点宝宝的小脑门儿:“你这小子眼睛挺毒啊。一眼就看出谁漂亮了。长大了一准是个爱美嫌丑的。”
樊姨满脸都是笑。
宝宝眨巴着大眼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
严银月看着这2张笑脸,心中无比畅快,无比满足。“这是我的家人,是我今生最在乎的家人,大概也是我在这个时空里唯一的牵挂和羁绊了。但愿我们能永远都这么幸福的笑着,一直到老。”
晚上熄了灯,躺在炕上跟樊姨唠嗑,旁边的小宝早已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
“姨,我前几次托牙子婆大娘捎回来的银子你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都是你省吃俭用攒下的吧?傻孩子,怎么不自己留着?”
严银月笑了笑:“姨,给了你不是跟给了我自己一样吗?你可买了地了?”
樊姨也笑了笑:“嗯,买了,牙子大娘来送钱时就说了,你让用那钱置办些田地,我便托了村长给联系了一下,连你表姑父留下的钱一起都置办了良田呢,就在村东头小河子边上,都已经佃出去了。现在咱家有20多亩良田呢。”
严银月点头:“那佃来的收益可够家里的日常开销吗?”
“够了够了。家里就我跟小宝俩儿人,哪里有多大的开销,吃饱了饿不着就是了,还能净想着享福不成?”
“姨,你也别太苦着自己了,手头宽裕了就别舍不得花钱了。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可以打扮打扮自己啊。你还这么年轻,别整天把自己弄得像个小老太太似得,你看你身上这件衫子,还是我在家的时候做的吧?这都补成什么样了,还穿呢?快扔了吧。”
樊姨伸手轻捶了严银月一下,嗔道:“你这丫头,净说混话,我还能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成什么了?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好好好!姨说的有理,那咱将那几件带补丁的替换替换总不过分了吧?姨,钱再怎么花也是够的,您就别再这么苦着自己了。”
第二天一清早,严银月就要出门散步。没想到临出门前,宝宝非要也跟着去,没法子,樊姨眉头皱紧了,只得放这2孩子出了门,只是一再关照说什么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绿遍山原白满洲,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桑蚕又插田。”严银月轻声吟诵着还记得的这前世的诗句。多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呼吸过了。
天下着蒙蒙细雨,春雨如烟,远处的一片苍翠青山也都笼罩在蒙蒙水雾之中。山静,景美,行走之间还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融进了这副宁静的山水国画中一般。一路上鸟语花香,彩蝶翩翩,远远看去,远处一片青衫红袖,好象有几人,就像是在这好春光中相约一起踏青的普通好友一般。
宁静的心情在快到家门口时被打破了。姐弟俩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往家走,快到家门口时,便能听见院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动静极大,好像吵架一样。严银月心里一紧,拉着宝宝快跑了几步。
大门没关,严银月急冲冲进了院儿,一眼便看见樊姨手里拎着菜刀,指着她对面的一个人大喝着:“你给我马上滚出去!听到没有!不然我跟你拼命!”
严银月心中大惊,顿时将宝宝往后一推:“快去找隔壁的卫叔卫婶,快去!”宝宝听话的立马转身就跑。
“姨!”严银月急忙跑过去,一把将她拉住,挡在身后,然后抬头警惕的瞪着对面之人。
那人三十多岁,长相一般,面上给人的感觉流里流气的,穿得倒算华贵,但是像他这种人,就是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
“你是什么人?到我家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严银月冷着脸狠狠的瞪向他。
樊姨使劲地想将严银月拉到她身后,严银月抓住樊姨不让她动:“姨,你别怕,有我呢!”说实话,面对眼前这情形,其实严银月心里也没底。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来严银月家的?那人从严银月一进来就愣住了,一双贼眼在严银月身上上下打量,眼神猥琐至极,让严银月心中好一番恶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私闯民宅!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那人嘿嘿一笑:“哎呦!了不得了。严家小娘子,你怎么不早说你还有这么一个水灵灵白嫩嫩的外甥女呢?哎呀!可真个天仙美人儿啊!”
那人的眼神像只苍蝇一样在严银月身上乱转,严银月真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奉劝你最好赶紧从我家滚出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唉,小姑娘别发火嘛,咱有话好好说啊。”
樊姨一使劲挣开严银月的手,将她拉到身后,举起菜刀就要往上冲:“今天我非要砍死你这泼皮无赖!大不了给你偿命!”
严银月吓得赶紧拉住樊姨,“姨!姨你别急!小心伤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