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如水,明月无尘。
云霁三人脚踏月光,行于青石铺就的小径上,许是有些年月,小径上满是苔藓。
因是初春,更为湿润些。一路上云亭小子过于欢脱,一个没站稳,差点栽了跟头,好在琅书反应快,一把将他拉住,小子捂捂受惊吓的小胸脯,这才安静点。
须臾,三人便来到一个竹篱茅舍前,屋前有棵老榕树,正发着嫩芽。树下一个石桌静静立着,桌上摆着一局残棋,因是许久没人碰过了。是以,面上竟蒙上了一层灰。
茅屋另一处竹影摇曳,药林中皖溪缓缓流淌,草丛中几只蟋蟀低呤。
云霁透过木窗向屋看去,屋内点着灯烛,映出人影憧憧。正待开门进去,屋内传出一阵女子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琅书刚欲踏出的脚步顿时停住,头上立刻三道黑线。
云霁听闻乃笑声,浑身一个哆嗦,回头看了正在门口踌躇的琅书,两人目光一对,都无语凝噎。
随即两人相互勾了勾嘴角,一起回头,转身,遁走……
他们知晓花婆婆前几日有事下山去了,方才又见师傅那么闲庭亦致的在树下赏月喝酒,还以为花婆婆不在此处。
天下人都知,花婆婆和师傅可谓是水火不相容,一个善用毒,一个善医术。是以,但逢两人相见,必是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咯吱”云亭小子毫不拖泥带水,乐呵呵的打开了门,乐呵呵的回头,乐呵呵的叫住正欲逃走的某两货:“姐,琅书哥哥,你们这是去哪儿?”
屋内人寻声望去,见那两个兔崽子抱头鼠窜的猥琐样,脸色一肃,大声一喝:“泼贼!哪里去!且吃俺婆婆无敌痒痒粉!”
琅书步子一僵,突然似见到中毒后自己满地打滚抓痒的怂样。
“啪唧”一旁云霁突然听到自己的心碎成渣的声音。
心里暗骂:坑姐的家伙!赶紧捂住胸口满脸堆笑的转过身:“花婆婆,你这真真是绣幕芙蓉,一笑比花娇啊!”
语罢见面前人面容依旧冷肃,眼角处黛色罂粟刺青在灯烛的映照下闪着流光,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云霁连忙快走两步抱住花婆婆使劲摇晃,嘴巴一瘪,像似快要哭出来般。
软糯糯的道:“婆婆,九儿说的可都是实话呀。”说完还眨眨眼,表示我早对花女神心悦诚服。
花婆婆见小姑娘这般,心里早乐开了花,轻轻拍拍云霁的脑袋。抬头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眼眸微暗,随即斜眼瞥一眼一旁立着静立的琅书,冷哼一声道:“你师傅呢?”
琅书立即回道:“似去了药堂。”药堂便是暮老炼药之处,花婆婆听罢,轻轻嗯了一声,并不置可否。
旋即回头对一旁的两个小娃儿道:“进去吧,祁儿在里屋。”语罢转身踏步向里走去。
早便知晓自家大哥来了,云亭那小子最是按捺不住,甩起小短腿,屁股一撅一撅连忙跑进去。
“啊!”
正欲抬步往里屋去,突闻一声尖叫。
云霁眼眸一凝,面色一肃,跟着琅书连忙跑了进去。
屋里陈设简单,两个木凳一个圆桌,屏风后便是床幔。此时屏风旁立着一人,少年一身黑衣,乌发束在头顶,脸上棱角分明,浓眉稍稍向上扬起,正盯着自己瞧。
看这面容倒与云亭几丝相似,云霁心里已有几分计较。
眼神与少年交汇片刻,云霁立即上前,微微仰头看着少年道:“你是云祁哥哥吗?”
云祁便是她和云亭的同胞大哥,自小被爷爷送去军营历练,如今怕是已有十二三岁吧,这次怕也是第一次相见。
云祁按捺住心中激动的情绪,蹲下身盯着云霁瞧,眼眸里满是喜悦之情,声音发颤道:“你是云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