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天仍旧坚持道:“不学。”
易放开手中的耳朵,很是不明的问道:“为什么?”
“你为了这传承都等了三年,而我只是路过于此,凭什么夺去你这辛苦等来的结果?”嘉文天很是认真的对易说道,希望后者能够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易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是以为这天赋只能由我们中的一人所学?”
“难道不是么?”嘉文天反问道。
易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嘉文天不再说话,其实他心中大有感触,尤其是对于一位本该属于无知年龄的少年,却拥有着太多超乎凡人的大度与不俗,因此他总隐约的觉得,眼前的少年日后决非池中之物。
真正的强者并非全部归结于一个人的实力,纵使能够只手遮天顷刻间翻云覆雨,倘若心胸太过狭隘,终究难成大器。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想必便是如此,既是魔,那终究是会被灭的。
其实易压根就没有想学过这天赋,毕竟不同于功法典籍,每个人的一生之中,也只能够追随一位前人的脚步,如果太过杂乱无章,那么结果必然将会比只学其一的任何一门的效果都要差。
那件事情要追溯到几十年前,成千上万的军马兵临城下,城中的那位男人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的一笑,将怀中的尸首交给易,淡淡的说了一句,跑,永远别回头,还有,照顾好她。
当时易的年纪很小很小,他很害怕,于是便真的跑了,男人是他的父亲,尸首是他的母亲,当三天后他回来看了一眼时,发现原本那座空城只剩下一片废墟以及不计其数的尸首。
他忍着腥臭味在里面找了很久很久,看到了一具没有头的尸首。
几天后,诺克萨斯都城举国欢庆,饮的是一只头颅酿的血酒。
于是他知道了,一向和蔼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敌人心中的梦魇,于是敌人就算拼尽一切,都要取得他父亲的项上人头。
那一战,敌方死亡一万八千人,逃脱一人,那人用尽最后一口气,从死亡的人群中爬了出来将易父的头颅割下,欢欣雀跃的跑向自己的国度,然而就在踏入国界的那一刻,被同类毫不留情的杀死,然后将头颅拿去邀功。
这便是易眼中的诺克萨斯人,他自小便有一个梦想,杀尽诺克萨斯人。
换句话说,那一战,无一生还。易的父亲死守的那座城池虽然塌陷,却并未失守。他以一人之力在敌人无情的铁骑下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易的父亲何等远见,他知道敌人心中是怎么想的,敌人势必要取得他的性命,因此敌人眼中的他,也定会做好该有的打算。
事实上却实是这样的,他将自己毕生的修炼要义总结下来写入天赋,不过没有将此丢在城中,而是放在了尸首身上,易的母亲。
城池的塌陷证明了他这样做的,是对的。
…………
易不想对任何人提及这些往事,到底是在唾弃自己太过懦弱连同与他的父亲共患难的勇气都没有,还是不堪回首他都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他清楚地是,纵使眼下的前人生前实力定然强过他的父亲,那他也断然不会将他父亲的天赋遗忘来选择前人的道路。
他敬仰他的父亲,怀念他的亲人,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选择石壁上的天赋。
嘉文天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看着易突然变得暗淡的眼神小声道:“易叔?”
“啊?”易从回忆中退了出来,摆了摆手向一旁走去,可能是不想让嘉文天看到他的神色,说道:“没错,这天赋只要是看到的人,便都是可以研习的。”
与此同时,易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一旁的娜美一眼。
嘉文天冲着后者肯定的点了点头。
易的意思他是明白的,易并不算太过熟悉娜美,因此是在征求他的态度,说实话,他认识娜美的时间,比起易根本长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早已将她当成了不可或缺的朋友。
除去德玛西亚皇室中的那些长辈亲人,嘉文天朋友并不是很多,这在于他的性格,他其实并不喜欢与陌生人交谈,算起来,娜美是他踏出皇室以来第一位朋友。
既然认定的朋友,那么便要拿命去对待,朋友少了又如何?他要交的是心,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嘉文天看向一旁因为好奇而东瞅西瞅的娜美,说道:“过来。”
娜美不乐意的抬了抬眸子:“这么严肃的叫人家干嘛?烦不烦人呢你?”
嘉文天转过头去,清了清嗓子,故作惊诧道:“快看,月石!”
“什么什么?”当娜美听到“月石”二字时,急忙快速来到嘉文天身旁,当看到眼前什么都没有后,幽怨的白了他一眼,撒娇般嗔道:“我就知道你是在骗人。”
嘉文天耸了耸肩,指着墙壁上记载的天赋对她说道:“你学会了它就能让你找到月石的。”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是如此好的天赋,为何不让他们三人都能将其掌握呢?
但结果远非如此,先是易用莫须有的理由拒绝掉,然后是娜美。
“我才不要学!”
“你听我解释,学了它就能让你比其他人快速拥有实力,也会……”
“不要不要,我才不想有什么实力,那样会跟别人打架的,我才不喜欢……”娜美伸出小手捂住耳朵,不断的摇着头,最后说道:“我不要学,有人欺负我的时候,你保护我好嘛?”
嘉文天点了点头,想也没想说道:“好。”
于是最后的嘉文天对着易招了招手,指了指墙壁上的图案:“既然这样,那我学。”
心如止水,不动如山,宁而瞬息万变。
生所为何,死亦为何,吾将上下求索。
上面如是写到:
山河为我所驱,日月共我同辉,笑问浮沉,世人又能奈我几何?
易不知何时来到嘉文天身旁,跟他讲解着图案中的信息。
嘉文天盘膝而坐,静息凝气,感受着体内不断翻滚的灵气。
灵枢便是体内收纳灵气的部位,按照如今嘉文天灵枢内灵气的浓度,应该是处于二层筑基境的实力。因为在修炼的前期,灵枢内的灵气一直都不是太过稳定,因此常常将筑基境的前三层模糊的成为混沌期,现在的他,便是仍旧处在这混沌期。
不过,当他盘膝开始尝试着融汇这天赋时,只觉得体内血液流淌的速度比起之前竟然快了几倍不止,然后流经灵枢,不断地浇灌着内部的灵气。
最开始,是灵枢内的灵气逐渐变得凝实浓郁,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增长着,然后便是身体内的各个部位,经过这快速流淌的血液浇灌之后,比起之前竟也更加坚韧了不少,最后发生变化的,便是灵枢。
灵枢被血液与灵气的结合体不断的充斥着,在平常情况下,是根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既然叫做灵枢,那么血液是断然不会进入其内的,当然受伤的情况下除外,而那种情况,也会异常难忍煎熬。
不过此时并非如此,他感到灵枢竟然在不断的膨胀着,体积慢慢的增大,再增大,一直到达某种临界点,嘉文天感觉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血液从中流了出去,只剩下愈加充实的精纯灵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在这样的情境中渡过了多久,嘉文天睁开了双眼。
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如同彻彻底底重装了一般,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微微欠了欠身,传出了噼噼啪啪的关节脆响声。
筑基境四层!
这么短的时间,嘉文天直接从之前的筑基境二层跳跃到了筑基境四层,这种速度近乎恐怖。
他惊诧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有种梦幻般的感觉,就在这时易不合时宜的张开了嘴:“既然是那位前人留下的天赋,那它带来的修炼速度,定然快了不少。”
“即使如此,你也不要以为只要你研习了它,以后你的修炼速度就一定会快过常人,天道只会酬勤,你若不思进取,那这绝世天赋便是鸡肋。”
“还有啊,可能是你真的太弱了,这天赋看不下去,直接将你的实力提升到了筑基境四层。”
“不过这种事,以后根本不会发生了。”
“我……”嘉文天翻了翻眼皮,看向易,最终摇了摇头懒得解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