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令运输船的能源系统遭到破坏,紧急救助系统启动也只是勉强维持船舱内的生命条件。
黑暗的外天空,死寂的运输船内只有红色的警示灯不停的闪烁着。
许多有幸登上运输船的囚徒,在剧烈的震荡中被存放“氦-3”的能源罐砸中,终于逃不出死神的爪牙。
当时的慌乱之中,唐学海的腿被兜网缠住,所幸没有像那些囚徒一般,成为搅拌机里的肉酱。
“呼~~~呼~~~呼~~~”唐学海能感受到自己微微起伏的胸腔尽可能多的呼吸着氧气。那颗小心脏也在顽强的跳动着,用他还活着事实证明自己努力的价值。
他咬着牙,忍着腰部的疼痛弯下身子将被缠住的腿释放出来,扶着墙壁一点点往前爬着。
绕过飘在半空的尸体,躲开星星点点的血注,尽可能寻找着货舱内还活着的人。
“喂,醒醒,大勇,醒醒。”
在一堆能源罐交错成的夹角里,发现了完好无损的大勇,至少看上去没缺胳膊少腿,没什么皮外伤的大勇。叫了半天,大勇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要不是怕他那一丝微弱的呼吸,被自己用力过猛真的给打死了,唐学海早就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抽了上去。
大致数了一下,在爆炸前逃到货舱的少说也有二百来人,然而现在船舱里喘气的就只有他和大勇。
“爆炸,爆炸,快逃啊,快逃啊。”大勇醒来第一件事竟是疯疯癫癫的喊叫,旁边的唐学海这才一巴掌扇了过去。
“叫什么叫!安静点!”唐学海本打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大勇说个遍,这时听到通往主控制区的舱门打开是声音,连忙示意大勇不要乱动。
透过一丝微光,勉强分辨清来的人是个身材瘦弱的女子。
女子拿着枪在货舱内走动着,遇见一个尸体都要去触碰一下,确保那是真的死尸。
很快就检查到唐学海的面前,或许经过太多死尸的验证,女子放松了警惕,枪口就要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伸手把女子朝自己身边一拽,顺势绕道女子背后勒住她的脖子。
“唐学海,我就是来找你的,如果你想活着离开这里,我们之间需要合作。”
“我可不认为和一个女人有什么好谈的,你的命现在握在我的手里。”
女子笑了笑:“是嘛,杀了我之后呢,你将去哪儿?回地球吗?月球监狱被炸,一个囚犯驾驶着运输船逃了回来,不管你怎样解释,联邦的人除了是智障才会相信你说的话。而我能安稳的带你返回地球,落地之后,你想去哪儿也没人管的了你。”
对于这个问题,唐学海完全不用思考,松开她后拿着枪指着她的脑袋:“说吧,条件是什么?”
“我们需要一名舰长,这里唯一活着的的四个人中,也就只有你能驾驶运输船了,带我们离开这里。”
“四个人?”唐学海疑惑的问道:“还有一个是谁?”
“到了控制室你就知道了。”女子说完,扭头就朝控制室走去,唐学海扶着大勇紧随其后。
这种大型的运输船构造十分简单,上下两层,底层除了货舱就是两边的核动力推进器,上层便是控制室以及简易的生活区。
从底层的升降梯到达上层,相较于下面,上层空间十分狭窄,控制室也不过二十来平方的空间,大多数仪器陷入瘫痪之中。
“果然,就知道是你!”一进控制室,就看到那叫心远的小屁孩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呵,不是他。他已经死了。”女子指了指坐在舰长位置背对着他们的那个人影:“那儿,才是另外一个活着的人。”
那人起身,看不清他的脸,整个人被一层层纱布包裹着,除了露出两个眼睛,就剩下一对喘气的鼻孔,就连嘴巴都包裹在纱布之中。
“这位是我们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景云先生。这位······”
“我是唐学海,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有意思。”
叫景云的纱布男从始至终只说过这么一句话,也没见过他的面容,但从这三个字的语气中,隐约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遇见过?”唐学海问道。
“我怎么会有幸遇见你呢,联邦第七舰队总指挥官,唐学海。”
如果换做以前在监狱里,有人拿过去的身份埋汰他,唐学海绝对二话不说的就揍了过去了,现在对景云的好奇度,远远盖过了暴脾气。
“语安,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带到急救室去。”
唐学海看了景云一眼,后者似乎有话要说,显然是故意将女子支开。冷哼一声,直接把大勇推给了女子。
舱门关上,控制室内干站着的两个,四目相对,时间似乎凝结了起来。
“有意思。”
那个叫景云的简单说了三个字,尘封在唐学海脑中近十年的记忆翻滚着喷涌而出。
自2049年联邦第七舰队成立以来,是地球联邦常年驻扎在近地轨道,最大的太空机动舰队。
尤其是在第二次星际战争中,源源不断的外星人从火星基地出发攻击地球。
当时身为第七舰队指挥官的唐学海,集结最后的力量,长驱直入,直接摧毁火星基地,赢得战争的胜利。
第七舰队成为人们心中无敌的存在,而唐学海更是被称为救世的英雄。也正因如此,成了他锒铛入狱的导火索。
而唐学海最得力的助手,那个提供巧妙计划的大副,常说的口头禅便是“有意思。”
隔着纱布或许声音有些走样,但这三个字从眼前这个叫景云的人口里说出来,语气中带着的那种不屑、蔑视,以及玩弄的味道,哪怕再过十年,唐学海也不会忘记。
“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唐学海惊奇的问道:“还有其他人呢,我的那些兄弟们呢,现在他们都怎么样了,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话,景云只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眼角中流露出一丝泪花,哽咽的说道:“那件事儿后,一切都······”
景云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