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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百战沧浪花誉笑

花誉被授予沧浪府参将,虽然是虚职,却是百花杀眼前第一大红人。

雪霁初晴,夕阳斜照,照在花誉的红锦百花袍上,他的紫金冠两旁,也多了两根花雉尾。他从头到脚一身绣锦甲,步云履。醉云楼,卧花楼,书香阁,胭脂巷遍布花誉的金狮舞绣烈红旗。花誉俨然成为沧浪城最大的商人。

百花杀宴请众人,花誉与百花杀并肩而坐。酒场向来是一个讲究礼仪的地方。商场如战场,而酒场如朝堂。古时皇帝上朝,分文武两队,文武里,又有品阶之说,谁该站那个位置是固定的。酒场也一样,主人为东道主,就该做东朝西,客人不能做东。花誉与百花杀并肩而坐,说明一件事,花誉地位空前的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醉,醒者唯百花杀与花誉。

百花杀道:“诸位可知我百花杀为何稳坐沧浪城?”

一谋士奉承道:“大帅兵精将足,以武治天下,于乱世中异军突起,是为屹立不倒!”

百花杀道:“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没错,但你要会拍,不能拍马蹄子上。

又一谋士阿谀道:“大帅顺天意而行,顺天意者,得民心。”

“好!说的好!”百花杀没等他说完就道:“你且说说,本帅怎么个顺天意,怎么个得民心?”

谋士支支吾吾半天:“乱世起兵,是为顺天意,治国以仁,是为得民心。”

“呸,胡说八道!”百花杀赏给这谋士一鞋底子。拍马屁要知道自己拍什么,不能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百花杀是暴君,但他也是开明的领导,开明就懂得讲求实际,说话往往一语中的。百花杀说:“本帅告诉你们,是因为沧浪城粮食断不了。乱世不缺兵,不缺人,缺粮食!沧浪城的粮食断不了,是因为城南河道把江南的水稻能运过来,再者,我城内有大片的红薯地,乱兵来了,放火,杀人,但他就是找不着粮食,急死他!粮食在哪?在土里埋着呢!他烧,我让他烧,他越烧,我沧浪城的粮食长的越好。这就叫顺天意,得民心。上天算什么,天早死了,现在老子就是天。”

花誉不禁暗叹百花杀的精明强干,粗中有细,这与前日所见屠戮城池的百花杀判若两人,细思之,又合情合理。能打天下者,必有能力做天下,不是个人能力使然,而是在其位者必谋其政。

百花杀又道:“花誉!哥哥我有事求你。”

花誉很清楚,领导跟你称兄道弟,若不是有事找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我这有军饷二十万两白银,不够用啊,我得有军费。不管你用啥办法,能不能让他翻一番!”百花杀的话就是军令,他给花誉出了个大难题。

他先跑到库房里去看。二十万两白银里,有五万两大唐王朝的雪花白官银,有碎银子,也有成串的烂铜吊钱,想来是年代已久,穿钱用得绳子都断了。

铜钱也颇为不等。花誉叫属下抓来百十来个工匠,将烂铜吊钱都融化了,铸成铜器。

五个大熔炉昼夜不停,孔里不断流出铜汁,即可就有工匠拿着成型的模子接住铜汁,一个个铜器被铸造出来。铸造一个铜器大约要用一吊半钱,卖出铜器却可以收到三吊钱左右。

可是刚弄到一点,花誉心想不对:这样的乱世,寻常老百姓家谁用的起铜器,造出来根本卖不出去啊!大富大贵的人家才用铜器。用好的铜器!

花誉大呼:“叫模子师过来!”

模子师有五个人。花誉上前揪住模子师的衣领子:“在每一个模子上刻字!刻邢州王家的字样!刻!”

模子师反对:“邢州王家的铜器天下无双,你要盗用了王家的字号去,不合情理啊,王家该怎么看你!”

花誉扯着那人耳朵大喊:“我知道王家的铜器天下无双,所以富豪们才舍得花大价钱买,要不是看重这一点,老子就刻江南花家了,老子不管你合理不合理,造!”

造,人总有点劣根性,怕强权就是劣根性之一。

带模子的铜器很快被造好一批,花誉召来五十多个快马,让他们带着样本去各地的富豪家,强买强卖!富豪听说是邢州王家的铜器,自然视为珍宝。当下有人订了五十个,作送礼之用。

花誉徘徊着,见来到的士兵扛着官银回来很是高兴,可他又发现一个问题,一块官银标注十两银子,却被磨损的连八两都不到。

花誉骂娘不止,叶星子建议:“把库里有磨损的官银找出来,跟别人换,不管磨损与否,上面标注几两就换几两。”

强制的办法果然奏效,假设官银标注的是十两银子,实际却是不足额的八两,一旦换成民间碎银,那就是真正的十两。百花杀统计银子的方法是用秤衡量,不管私利官银都用大秤秤。这么一来,十两官银实际统计才八两,而经过花誉这一手,八两变成十两!

银库的问题已经解决!沧浪城在忙乱中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沧浪城被人叫做铁桶城池,百花杀被人称做铁帅。

他们很快又面临一个问题:东线的守军李守仁是个硬骨头。

这时候,东线残唐大军全面溃退,除了唐将李守仁。

府邸,李守仁,卧听夜雪,侧目堂上青龙刀。

刀锋偏冷,冷赛寒霜,雪花落在刀上即可凝结成冰。

御前小黄门,双手高捧圣旨,碎步急驱,深院大门被层层打开,小黄门顾不得抖落身上的积雪,将圣旨交付李守仁,又倒退走出李府。

圣旨很简单:“爱卿李守仁,朕加封你为青徐节度使,镇东大将军,统兵三万,直取沧浪城。勿负朕心。”圣旨封顶,乃是御书红字“加急”

李守仁将圣旨捧在堂上,拜了三拜,裹上金甲红袍,取下架上青龙刀,牵出黄骠马,纵马而去,校场外,三万金甲虎狼军,刀枪剑戟如林排列,气势汹汹,声震山河。

李守仁站在点将台高呼:“本将只说两条,不听军令者死,临阵逃脱者杀!出发!”三万大军转身,却仅仅只有“咔咔”两下靴子擦地的声音,黄龙旗飘扬在高空,雪在下,旗在飘,黄龙随时会从旗帜中飞出来,升腾而去。

三万大军分为马步军两队,马军五千在前探路,马不停蹄直奔沧浪城。马如下山猛虎。

兵临城下,声如雷,军机营搭起土山,土山上堆满木材,箭楼将被搭建起来。

花誉在城上大呼“敌军远来,应当十分疲惫,速击之!”吊桥放下,拍起两旁积雪,一片雪雾,花誉纵马从雪雾中飞出,松纹剑直取李守仁。李守仁拍马舞刀,与花誉接战。两马相交,花誉已占了先机,青龙刀是重武器,需要借极大的劈砍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在近战,花誉的松纹剑时而是无锋铁剑的招式,时而又如南海利刃,剑光划过即留痕迹。李守仁设法招架,瞅准破绽,身子在马上一倒,躲过花誉的横击,同时,在马背上一拍,那马向前奔出数丈。李守仁调转马头,回身再战,青龙刀劈砍而至,花誉不敢与之交锋,从刀刃下纵马跑过,李守仁回身再追!怎料花誉回身一甩,数枚铜钱镖从袖底飞出,李守仁眼疾手快,抬起青龙刀,铮铮几声响,铜钱都被拨去。李守仁正要再战,城内百花杀接到急报,飞身而出,提一柄阔剑与李守仁周旋。二人都靠臂力支撑,斗了半日。又是垂暮。李守仁在战场西边的位置,而百花杀在战场东面。李守仁一身金甲耀日,百花杀却是乌油铠甲,外罩皂罗袍,于是,李守仁借着残阳余晖晃着百花杀眼睛,猛攻百花杀。

花誉见状再从城门洞里杀出,截住李守仁的刀锋。百花杀的阔剑也横劈而下。电光火石,生死一瞬,李守仁的骑兵队已到眼前,丈二的长枪将李守仁护住。

百花杀隔开李守仁长枪,大吼:“撤!”骑兵队紧追不舍,冲破沧浪外墙城围(沧浪城城墙设有内外两城,内城居住百姓,外城却是军用)。

人喊马嘶,轰隆隆连响数声,如同天边闷雷。骑兵队不少人马跌入陷坑。陷坑内全是销钉,竹签,血满陷坑。

城垛子上忽然出现了无数手持火把的军士。桐油如雨水般泼下,火把也被丢下,整个马队变成一团火海,骑兵变成一团团火球。箭亦如大雨,射死过半骑兵。

李守仁才算清醒,自己中了诱敌之计了,即倒纵跃出女墙。

花誉回顾重士兵:“有捉住李守仁的,封为千夫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兵内有一个绰号窜天猴的莽夫,叫侯大海,脚力过人,能越过数丈高的城墙,当下提刀追去。

李守仁正如丧家之犬,跃下城墙时被摔断了脚,行动的慢,被窜天猴一刀砍死。

三万虎狼军,倒全部投奔在百花杀手下。

天空很蓝,白云很白。沧浪城墙下,花誉接过降兵的归降旗大笑。叶星子也在笑,他的笑,就像蛇吐信发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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