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是自由和浪漫的天堂,当然,这只是相对历史而言,因为谁也说不清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样的一个新世纪,在科学发展的过程中,逐渐的占据主流的自然是数字技术,数字技术在早期的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开始发展,逐渐成为21世纪的主流,而且人们对于数字技术的使用似乎已经到了极点,但谁又能说清以后还会发展成怎样的呢。
坐在高速行驶的地铁上,陈驳无聊的低头看着自己三星S4的屏幕,任凭思绪飞向远方。在这样的世界里,还在用手机的人简直少之又少,放在身上不说会不会丢,光拿方便程度来讲,就和智能手环差太远了,而且电量也是被远远甩在后面。
大多人都低头静静的看自己手环的投影,还有不少一部分人带着智能耳环,或是观看投影,或是欣赏图像音乐。坐在这样的车厢里,陈驳简直是个异类中的异类,但所幸,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每任注意到盯着“老古董”看的陈驳。对面的老太太似乎看投影看的有些眼疲,便四处张望了下,这时她看到了陈驳以及他手里的“老古董”,老太太用带有些许鄙视的目光看了陈驳一眼,便低头继续自己的事情了。对这样的目光,陈驳早就习惯了,为此他并没有表达什么态度,而是低着头继续观看一直停留在主屏幕的手机。
今日天气多云,温度适宜,宜,捕捉,结网,取渔,祭祀,聚会。忌嫁娶,开市,安葬,行丧。2036年7月12日,星期六。陈驳突然被手机上所显示的时间吸引了。哎,时间过的真快啊,20年前的今天,自己所在的城市只是在中国连三线都挂不上的小城市,而今天,这座城市相比20年前的首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陈驳心中发出无限的感慨,事实上也只有陈驳这种人会发出这样的感慨,陈驳太怀旧了,陈驳不是没有手环和耳环,只是他想要找回20年前的感觉罢了,和曾经高三的同学一起。
在经历了一阵略微感让陈驳到前倾的减速之后,地铁到站了,此站下车的人很少,只有寥寥五六人。陈驳行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努力的想要回忆起从前的这里,但似乎没什么效果。那里还是有个饭店,不过早已换过无数波店主了,饭店也早就变了模样。
辉煌饭店!这是这家店的名字,似乎像这个世界一样,在时间和科技的推动下一直越来越辉煌。
“陈驳,你来啦,快快里边请,你可是今晚的主角啊。”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说道。
对于孟振的油腔滑调,陈驳早就习惯了,这家伙凭着曾经父母的基业,活到今天也算是有些人样,就是嘴太他妈滑,就拿现在来说吧,这家伙看到了严成。“呦,严成,你来啦,快快里边请,你可是今晚的主角啊。”
2楼天字号包间,这是整个饭店最大的包间。听说同学聚会,孟振提前一个星期就给预定了,反正到时候他只需要喝的烂醉如泥就行了,钱又不用他来付。
陈驳走进包间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来,难得大家都有空,对于男人们来说,这可是一个炫耀的好机会,都是成年人,那个不是事业有成,看那些同学的样子就知道了,穿的衣服都显财大,喘的空气都显气粗。“这不是陈驳吗,怎么才到啊,让我们几个好等啊,来坐,陪哥说说知心话。”看到陈驳手持“老古董”,范成功先是双眼放光,然后趾高气昂的蹦出这样一番话。
陈驳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闫宇航的身边坐下了。对于陈驳这种态度,范成功先是一愣,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就和同学们乱侃去了。只是眼神狠毒的瞥了陈驳一眼,似乎在说:你小子给老子等着!
闫宇航是高中时期和陈驳玩的最好的,两人有闲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对于其他同学的打招呼,陈驳态度友好,一一回敬。不知不觉间,人已经到期了,一共26人,相比高三的全部同学,自然是少了很多,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的。
看到人已经全部到齐,孟振开始发表开席演讲,只要是用到嘴的,无论是吃还是说,都少不了他的事。
“首先呢,大家应该先欢迎咱们的陈驳同学,哎呀20年没见啊,你小子不知道跑哪发财去了,QQ和微信都没见你上过,手机也换号,发了财就想忘了我们啊,门儿也没有,今天不喝醉不许回家啊。”
“哎哎,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陈驳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放他喝那么多呢,而且你看,他这生活也不怎么地,还拿大哥大呢。”范成功一脸讥讽的说。
这时大家注意到陈驳手里的手机,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那就少喝点吧,大家都是同学,应该以诚相待,以礼相待嘛。”孟振不想陈驳太过尴尬,毕竟也是曾经的玩伴。
一阵废话说完,孟振入座,饭才端上来。
饭局上陈驳不怎么说话,除了闫宇航之外。大家各自忙着交谈摆阔,没人注意到陈驳的表现。
“陈驳,没想到你生活过的这么差,来,我敬你一杯,以后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尽管说。”谭风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面带微笑。
上学的时候,谭风跟每个人似乎都能打成一片,又和每个人都不是太和睦,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的眼光很毒辣,如果他主动接近哪个同学,那说明那个同学必能成大事。当然,这只是陈驳所认为的,一直未得到过什么证实。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以后我可就得经常麻烦你了啊,干杯。“陈驳淡然回应。
不知怎地,也许是因为手机的缘故,大家敬酒时都刻意的回避着陈驳,就算不回避,也都态度冷淡。
闫宇航人缘不错,自然有多个人不停地敬酒,但因为他话不是太多,能一直跟他交流的人也只有陈驳而已。
饭局进行一段时间后,陈驳起身上厕所,闫宇航也跟着。
“宇航,我感觉最近非常不舒服,老是怀旧,而且一天比一天难受,好像明天就会死掉一样。”
“就你还难受,赚钱又多,家庭又和睦,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别跟我说你难受,你那公司怎么样啊。”
“还行吧,不过我真的好难受啊,昨天做梦梦到地球被毁灭了,大家都死了,吓了我一身冷汗。”
“你那叫幸福生活综合征,没事瞎鸡扒想,我看你就衬过穷日子,穷起来就没空瞎想了。我看那范成功对你态度可不是太好啊。”
“没关系,要不是我今天不想跟他斗。装B,他可不是我的对手,别忘了,我当年可学过表演。”
“你今天就是挺奇怪的,和平常不太一样,少喝点,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回喽!”闫宇航洗完手返回了包间。
陈驳回到包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和他隔着一层膜一样。滴答滴答,透过喧闹声,陈驳能听到包间墙壁上挂的老式钟表。滴答滴答,钟表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陈驳所听到的就只有钟表的声音了,陈驳感觉头越来越沉重,他缓缓的闭上了眼。
静,出奇的静,陈驳什么都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
外界。喧闹声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已经躺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的陈驳。
孟振喝了不少,此时的他脸红的像是猴屁股,说话也是吞吞吐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已经醉了。但了解他的人,比如闫宇航,此刻内心非常清楚,他脸红只不过是手段罢了,为了省钱,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哎呀,陈驳怎么到底上了。”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闫宇航第一个冲上去扶起陈驳。
“别他妈挂在这儿喽,老子可赔不起。”范成功满脸的幽怨。所幸这话只有他一人听到,要不然同学们一定会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人。
孟振也从装醉中醒来,赶紧上前扶起陈驳。
其他人虽说和陈驳关系不是很好,但在这种时候,也纷纷上前帮手。
咚!咚!在黑暗中,陈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这种心跳声绝对是带着恐俱的,仿佛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会跳出来杀掉自己一样。就像钟表的声音一样,心跳的声音在陈驳的意识中越来越大。先是咚咚的声音,后来干脆震耳欲聋一样,轰,轰。
陈驳此时的意识是模糊的,但听到的声音却是真真切切,这也许是陈驳一生中听到的最大,最可怕的声音,如果他的一生继续在这样的世界中生活的话。
这不是梦,因为梦境是无法进行深层次的思考的,而刚才陈驳尝试了一下,自己竟能进行复杂的数学运算,而且自己还获得了全体的意识。难道植物人是这样的吗,只能生活在自己的意识感受中,那还不如死掉划算啊。
三天以后,陈驳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老婆那张带有明显黑眼圈的脸,谢天谢地,终于醒了,看样子只是一场梦。对于那种黑暗,陈驳不愿再回忆,因为那带给陈驳的不知是黑暗,更是恐惧,一种仿佛来自远古而且原始的恐惧。
他用力将老婆拥入怀抱,感受着亲人所带给他的巨大的幸福感和享受感,而左娜也很配合,伏在陈驳的胸膛上一动不动。
“爸,妈,丢不丢人啊,好多人看着呢。”陈驳的儿子陈亮小声的说。
“兔崽子,怎么说话呢。”陈驳用手拍了拍陈亮的屁股说道。
一家人看到陈驳安然无恙,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