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在昏睡间,隐隐听到了一个声音:“嗯?怎么修为倒退了?大概是这洞里太辛苦的缘故吧。”
王维再次醒来时,微微正眼,却是被数月不见的阳光刺的留下了眼泪,他倒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等他逐渐适应周围的光芒后,这才转头向周围望去。
王维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此时自己所在的地方,竟是刚入七星宗时,师门给自己分配的小木屋。
在往门外望去,却隐隐见到一个身姿绰约的花季女孩,在一个药锅的面前蹲着,拿着蒲扇在药锅下的炉子口,轻轻的扇着,淡淡的药烟从药锅的小嘴徐徐升出,顺着风向扭曲,一股轻微的药味飘进了屋子。
这不是做梦吧?如果真的是做梦,那还真是不要醒来的好。孟楼这般的想。
“咳咳。”女孩似乎被药烟呛到了,歪过头来,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却是无意间瞥见榻上的王维,正挣着眼睛看着他。
“小师弟,你醒了?怎么不说一声,口渴吗?”女孩一惊,便是站起身来,走进木屋,关切的问。
“程……师姐。”王维轻声叫了出来。
这个师姐,王维很是熟悉,她叫程蒙蒙,是早王维一年入门的弟子,同样是六长老门下,素来六长老深居简出,修为上有绍阳师兄指导,而生活上,这位师姐对他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的。
“先别起来,你修为大损,还需要喝些药来滋补,醒了倒也省心,你睡着的时候,喂药可是颇为麻烦的。”程蒙蒙笑道。
“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是不是耽误师姐修行了?”王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程蒙蒙却是淡然一笑,道:“什么话,我们是同门,我不照顾你,谁还能照顾你?再说也没几天,就三天而已。”
“那也是拖累师姐了。”王维道。
“嘿,你再这般客套,我可要生气了。”程蒙蒙嗔了王维一眼,美眸闪动的光芒,却是让王维有些发怔。
“只是,哎……不知这次你一走,我们师姐弟,还能否有缘再见。”程蒙蒙看到王维那呆滞的神情,不由一笑,旋即想到什么事一般,长长的感叹了一声。
“走?我去哪?要被逐出师门吗?”王维一惊,问道。
“倒不是,不过总觉得差不多。”程蒙蒙叹了口气,把师门的决定说了一遍,说罢,看到孟楼神情黯淡,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悲观,连忙又道:“不必那么悲观,修道之路多波折,然多大波折很有可能就有多大机遇,这次你远行,或许,真的会有莫大机缘也未可知。”
“那就借程师姐吉言了。”王维也似乎猜到女孩是在安慰自己,又不太好薄了她的情,便是强颜一笑,说道。
半月后,七星宗山下驿站。
虽事情不同,但驿站总多是分离之人,但凡分离,便总是有难舍难分之意,又是几匹马嘶鸣一声,扬尘而去,王维的神情,终于是从焦急变为默然,待他发现日头被乌云遮盖,微微风气竟有雨水飘落,才看了看七星宗山上的方向,接着一个跨身,上了马去。
等到“驾”的一声,王维胯下的骏马开始前行,路过路口时,王维终于看到了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程蒙蒙,她似乎很是着急的从山上的阶梯往下赶,纵使她是莫实境顶峰的实力,也是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她的两颊似乎有些晶莹,不知是微雨所落,还是什么泪水之物。
“我不会忘记你的,师姐,永远不会。这次我就不等你了,不然你会淋雨的。”王维默默的说了一声,却是不忍再看,转过头,望向前方,轻轻挥动马鞭,胯下骏马奔跑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王维此时的心情自然是无比复杂的,他以为,程蒙蒙会履行诺言,前来相送,说上一句道别的话,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再见”,却不想……
多年后,王维还是会想起这一天的情景,但之后回忆这天时的心情,却不知是一种曾经拥有的单纯幸福,还是一种机缘错过带来的悲伤惋惜。
人生分分合合,有时就仿若这驿站与马的关系,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哪,而驿站,也不知道那离开的马,还会不会回到这间驿站。
王维这次的行程已经是安排好了,先前往京城,与七十二正派所“支援”的弟子集合,然后分批通过传送古阵,前往东山岛,上古唐地,也就是这次众派合建的新门派“唐仙宗”便在于此。通过两天的行程,王维准时来到了京城。
京城的繁华,王维是从书籍和那些七星宗内那些颇有见识师兄口中所听说的,路上他也曾想过京城的繁华该是如何如何,但是真正到了京城,王维便还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太差了。
京城之中,楼宇林立,每个街道上几乎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边小摊更是数不胜数,叫卖声,嬉笑声,似乎在告诫着人们,天下繁华,唯有京城。
驿站外,已有专门的人圈下一大片空地,空地外,立着一面牌子,上面写着“唐仙宗”的字样。
空地中,已是挤满了与王维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修者,大概由于多为年少的关系,他们很容易便能找到伙伴,嬉笑聊天。
王维将七星宗的令牌交给负责修士,走进人群。
很快,便是有人向王维打了招呼,那是一个看似有些腼腆的男孩,他似乎想在这里找一个朋友,但因为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自信,所以在原地踟蹰了许久,终于见王维向他走来,便是连忙迎了上去:“你好,我叫公孙茂,来自大秋阁。”
王维被这个少年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大概是出于本能并未发现对面这个少年有什么恶意,便是礼貌的回答道:“王维,七星宗。”
“我们以后再介绍的时候,可都得改口说,自己来自唐仙宗了。”公孙茂显然还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没话找话的说。
“恩,你了解唐仙宗吗?”王维问。
“算不上了解太多吧,但是家里人提过一些。”公孙茂道。
“家里人,你是修真世家?”王维有些惊异。
“算一半吧。”公孙茂却是自嘲的笑了笑:“我家世代为各门派炼制法器,阵盘,所以在门派中有一定的关系,不过,你知道,修炼法器、阵盘,消耗极大,我家又是不肯多收钱,所以纵然有名,却是无实。”
“那也挺好。”王维也有些没话找话了。
“说说唐仙宗吧,你知道宗主是谁吗?是罗风真人!”公孙茂此时眼睛瞪得极大,声音压得很低,似乎说的是一个极其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但王维,却是露出了迷茫,带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