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劲装,长发高高束起,峨眉秀目,皓齿丹唇,南宫艳虽无唐月娘的绝色,但也算得小家碧玉,秀色可餐。只是进入雅竹小院中的她已与平日相去甚远。秀目中满含嫉恨,脸色苍白如覆冰霜。
“想要保全你女儿?休想!”南宫艳的身后,两名蔽月宫的白衣女子手持长剑,抵着一人缓缓落下。
“琴儿!”残阳率先喊出口。被挟持的女子双眸含泪,嘴角沁血,脖颈处还留着一道血痕触目惊心,正是岑琴。
“南宫艳,你放开她!”残阳冲上前去,却被南宫艳拦住。
“护法你再上前一步,我保证这小美人会立即没命!”
“南宫你放肆!你们放了她吧!”月娘开口本该立竿见影,谁知那两名白衣女子无动于衷。
“哈哈哈…宫主还记得你曾告诫过我,复仇之时别下不了手吗?没想到,到头来心软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我曾对天起誓,我定要让白云山庄鸡犬不留!今天我就是来实现这个誓言的!”
“你是罗艳!”唐思瑶大惊失色,“竟然是你!”
“没想到庄主夫人居然还记得我!”南宫艳面露讥讽,“当年要不是你娇滴滴的跟岑渊海哭诉,说要离开山庄成全我们,好一招以退为进。明知他需要倚仗你的医药技艺,绝不可能任你离开。你这是在威胁他,逼他抛弃我!”
“我……”唐思瑶晃神,是呀,当年她不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与岑渊海摊牌的吗?“我也没有料到海哥会这么决绝。”
“怎么?羞于承认?岑渊海不顾感情,骗我喝下落胎药。是上天垂怜,九死一生,我捡回了性命。可怜我腹中骨肉,死在了亲父手中。”
“孩子的事情我也很遗憾。所以我善待了你的家人。我把桂花酿交给你兄长酿制经营,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
“闭嘴——遗憾!补偿!这些与我何干!从我失去孩儿独自苟活那天起,我只为复仇而存!”南宫艳走向唐思瑶,眼光瞥向她怀中的岑渊海。
此时的岑渊海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他静静的躺在地上,听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内心深处的想法已经无人得知,只见他紧皱眉头,目光甚至有些呆滞,嘴角血流不止。就那样抽搐了两下,气绝而亡。
“海哥!”唐思瑶早已知道结局,却依然心中抽痛,泪就奔涌而出。
“爹——”看到岑渊海气绝之时,岑琴哭喊出声,却被禁锢在长剑之下,不得寸进。
南宫艳怔住了,没有复仇的快感,却是山一般沉重的窒息感突然压在她心头。她狠狠看了一眼唐思瑶,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
“娘,小心!”岑琴情急喊声示意唐思瑶,却不想,南宫艳回身,长剑如虹携着满腔的痛与恨刺向岑琴。
“我要你也亲尝失去孩子的痛楚!”
唐思瑶回神的霎那就明白了南宫艳的用意。她挥出袖中一枚银针,针尖闪着绿芒,那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以期南宫艳回身自救。然而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人,早已无谓死亡,何况亲眼见到岑渊海死在自己面前,南宫艳陡然觉得已生无可恋,如何还会在意那枚迅驰而来的银针。
“不!”残阳拼命要去阻挡,奈何伤势严重加之药物的作用令他施展不出身法,救之不及。
噗——
声音细微,却因为气氛紧张而清晰可闻。岑琴眼前一阵恍惚,似有星辰流转,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边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正抓着她的手臂呼呼喘气。
“琴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残阳,“你没事吧!”
岑琴惊恐回神,看向残阳,自己已经被带到他的身边。而南宫艳长剑落空,后心正中唐思瑶的毒针,仓惶倒地。剧毒见血封喉,唐思瑶为自己准备的毒干脆而利落,南宫艳根本没有后悔和遗憾的时间就已香消玉殒。
“呼——好险!凌大哥的身法果然神奇,差一点就刺中了!”可儿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
唐思瑶轻舒一口气,岑琴无碍是她最大的安慰。她望了一眼女儿,幽幽说道,“琴儿,娘对不起你!”
“娘,别,求你了,别……”恢复自由的岑琴扑将过去,与唐思瑶抱作一团。
“琴儿,娘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听从了你爹的安排,害了我姐一家。今日之祸都有此而起。”她从怀中拿出一本古籍。“人心贪婪,得陇望蜀!海哥更是如此。这《药典》也该物归原主。”她把古籍给到岑琴,示意还给月娘。岑琴照做。
月娘接过《药典》,忽觉意兴阑珊,只淡淡看了一眼,依旧靠在萧逸怀中,不发一言。
唐思瑶伸手抚过岑琴的脸庞,眼中闪着泪光,嘴角却噙着笑意。“琴儿,你下山吧,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娘多年来对你一直有亏欠。依照你的本心走,不要被我们的恩怨所左右。”
“阿逸,你们都下山吧!我会对你娘有个交代的!走吧!”
“娘,让我留下来陪你吧!”岑琴拉着唐思瑶的衣袖不肯松手,哭红的双眼委屈无助。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当年错的离谱,苟存于世也只是日夜受良心责难,悔不当初!琴儿,娘这些年已经过够了这种日子。该放下了,你要好好生活,为自己而活。走吧!”
唐思瑶唤来护卫,抬起岑渊海的尸首,默默的离开了小院。岑琴悲哀的看着母亲离开,心如刀绞。
“可儿!你怎么又回来了?凌寒他们呢?”萧逸担忧的看着萧可上下,“没有受伤吧?”
萧可一下秀眉皱起,眼中雾气蒙蒙,“哥,我没事!凌大哥伤得很重。我们在灌木里,凌大哥替我挡了一箭,否则我就见不到你了!”
“凌寒现在哪里?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萧逸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焦急的问道。
“就在小院外的密林中。药爷爷说凌大哥底子好,小心护理,熬过今晚应该就没事了。凌大哥知道我担心你们,昏睡前把身法的口诀都交给了我。嘱咐我原路偷偷潜回来,伺机帮忙。他说岑渊海自负,定不会想到我还会原路返回支援你们。”
“幸亏可儿你出现,否则琴儿她……”残阳看向岑琴,她悲伤入骨的目光像一记重锤敲在他心头。残阳走近岑琴身前,扶住她的肩膀,想要拥她入怀。岑琴侧身躲开了,她微微低头,不让残阳看到她的眼泪。
“琴儿……”
“你不要说出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了!”岑琴转身,默默的走出小院,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怅然哀伤的残阳。
“衍儿,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萧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切对她打击太大,不能急于一时。”
残阳心中沉痛,大仇得报,多年来恨之入骨的人死在眼前,他只觉得压在心头的大山崩塌了,他可以畅快呼吸了。但岑琴悲怆而走的样子让他迷茫心痛。他默默地跟着萧逸离开了山庄。
一行人赶到密林,与凌寒汇合。凌寒躺在树叶和衰草堆起的“床”上,药老一番奔走之后正疲惫的窝在一边打盹。萧可守坐在凌寒身边,默默祝祷。萧逸席地坐在一边,月娘为他处理着伤口,细致入微。残阳捂着右肩的伤口,心乱如麻。
密林外,红日渐渐西斜,殷红的晚霞映的遍山绚丽。清风微拂,远处白云山庄飘来阵阵桂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