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不久,那天,多多刚洗过的衣服还在滴水,同宿舍的同学王国艳就将她的衣服取了下来,拿走了她衣架。从图书室回来的多多一看,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就问:”谁把我衣服弄哪里去了?“这个时候的王国艳就站出来了,她问:”是不是一件红色的衣服?”多多说:“是呀,怎么不见了呢?我刚洗过的呢!”“噢!我当时没有衣架用就给你取了,同另外一件衣服挂一起了。”李国艳轻描淡写地说。当时的魏多多一下子就火了,她质问到:“为什么你没有衣架要取我的呢?你没有看到我的衣服也没有干吗?你怎么这么自私?”此时的王国艳将双手抱在胸前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就取你的怎么了?我就自私又怎么了?”本来这些天的魏多多就心情憔燥,更加气愤。她气得浑身发抖,用颤抖的手指着王国艳道:“你,你,你。。。。。。欺人太甚了。”王国艳得意洋洋地说:“对呀!我就是欺负你了,怎的?”飞扬跋扈的态度甚是嚣张。本来魏多多的性格就是越是委屈越不能争辩,此时她气得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所有要质问的言语,所有要反搏的词句此时全都堵在喉咙里,她甚至感觉心脏都爆炸一般,我觉得她此时的心脏随时都会破体而出。此刻的她如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说一句话,就是脸色发白,拳头紧攥着,眼泪静静地在脸上流淌,她感觉委屈极了。王国艳没有想到自己无所谓的态度招致魏多多如此的不满,她慌了一下神,于是便不怎么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帮你重新把衣服晾好就行了,用得着那么生气吗?”以后魏多多在特别生气和伤心的时候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尽管她的心里会有一千句一万句话想要说,但是都不能从她的嘴里嘣出半个字,所以魏多多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不会言语的,一直都是。
魏多多一直在想,凭什么别人可以对她如此的嚣张?而自己却不敢同别人狠狠骂一场,狠狠地打一架,她总结其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家太穷了,她们家没有谁是有些势力的人,她出了事没有人帮她收场。还有就是她不够泼辣,骂不过别人,而且如果今天她同王国艳打一架,打伤别人自己没有医药费赔,打伤自己家里也不会有人帮她出头维护,甚至可能还会再挨一次打。此时的她想到了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军,她想起李军说过,谁欺负她了可以去找他,他帮她出头。魏多多决定去找李军,在找他的路上魏多多甚至幻想着李军将王国艳打爬在地上画面,她嘴角不住轻轻地上扬。那天下午她在他摆摊的地方找到了他,可李军一看是她竟是冷漠地说:“你来做啥子,赶紧走!”她的苦还没有开始诉,想要他帮忙出头的话还没开始说就被轰走了。此时魏多多怎么也想不明白,不是说好了吗?说好了要保护她的,说好要为她出头的。此时她心灰意冷,慢慢地向河边走去,她想借着河风让自己清醒一下,她想要想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所有经过,所有经历过的画面一一在魏多多的脑海中浮过,她隐约感到自己之前错了,她一直想要寻求保护,她曾经以为李军就是他的那根救命稻草,而此时的她隐约觉得,这根所谓的救命稻草可能是一根已经咬过她的毒蛇,现在毒液正在慢慢侵蚀她幼小的身体。魏多多开始不寒而栗。开始后悔了。
此时的魏多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此刻的她迫切地想要回家。而这时的她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用光了,而且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已经没有车再回她们家所在的镇上了,但是她就是想回家,无论如何就是想回家,她觉得就算是死,她也要回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招唤着她一般。倔强而伤心的她决定步行回家,六个小时车程如若用步行来衡量的话,估计魏多多是要走上十天的。此时的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毅力和勇气,她一直向走着,走着,走着。凭着自己在长途汽车看到的路边的标记走着,走着,走着。有几次到了叉路口她都走错了方向,她见到有人就问,阿姨,这是不是去X镇的方向,就这样,她一直走到夜里九点半,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还没有走完回家路程的十分之一,一直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的魏多多,饥饿恐惧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但是就是不愿回头,她一直坚持要回家的念头。
也就在此时来了一辆皮卡车,车上的两个男人看到路边的魏多多甚是好奇(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中年男子),于是一个青年男子探出头来问道:”小姑娘,你要去哪里?这么晚了?“多多回答:”我要回家。“青年男子又问:”你家在哪里?“多多有气无力地说:”X镇。“”什么?X镇??你就是这样走回去???“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问到,他们的诧异极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人儿。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就这样走回去。“多多坚定地回答。”这样走回去,你要走到什么时候?明天吗?后天吗?“青年男子问到,魏多多不语了,她也害怕,她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此时的她更加感觉饥饿。”来吧!上车吧!我们也要回X镇,我们也是X镇的人。“青年男子说。魏多多稍微想了一下就上了车。坐下来的她才感觉自己好疲惫,好疲惫。这时候中年男子又问:”你走多久了?“多多说:“好像下午三点半就开始走了,一直到现在。”“啊?这么久,没吃饭吧!”青年男子问道。于是青年男子对坐在他后排的中年男子说:“罗哥,你帮我把后面那包饼干拿给她吃,再给她拿瓶水。”中年男人依言,魏多多也不推辞,接过就狼吞虎咽起来,当时的她并没有想过,要是饼干有毒怎么办。天真如斯啊!这个时候中年男子开口了:“小姑娘,你姓什么?家是X镇什么村的?”魏多多想也没有想当即回到:“我姓魏,是沙村人?”“什么,姓魏,沙村人?那你爸爸叫什么?”青年男子又问,“我爸爸叫魏可能。”多多回答,青年男子更加惊奇道“那你奶奶是不是叫申小兰?”多多也感好奇怪,于是问道:“对呀,你怎么知道我奶奶的名字??”“我是你表哥,你奶奶是我妈妈的亲姑姑,我妈叫申芳。”青年男子回答。多多一下子就想起来,申芳的确是奶奶的亲侄女,申芳在六年前就已经因为肝硬化去逝了,她记得她五岁那年还去过申芳家,申芳的老公姓石。那个时候的申芳姑姑被肝硬化折磨得已经卧床不起了,奶奶带她去看她,那天石家请了个所谓的阴阳先生,说是要七岁以下的童男或是童女在他的法事下去阴间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多多至今还依稀地记得,那天他们让多多坐在椅子上,拿了一张阴阳先生画过符的手帕盖在她的脸上,然后阴阳先生嘴里念念有词,叽里咕噜地念了半天,他们问多多:“你看到了什么?”多多依稀看到了一颗空了心的树,于是她对他们说:“我看到了一颗空了心的树,你们把树里的虫子抓完就好。”之后的事由于多多年岁较小已经记不得了。一直到六年前,多多十一岁的时候申家姑姑才在病痛的折磨中油尽灯枯。前面这个青年男子就是申家姑姑的大儿子,她远房的表哥无疑。只是他们都已经不记得对方的长相了。
这个时候表哥说:“妹妹呀!幸好我一时好奇把你捡上了,要不然要是碰到别人你怎么办呢?要是今天你坐不上车怎么办呢?这荒郊野外的。”多多无言,于是表哥又叫她:“妹妹,以后不能这样了,不能再一个人这样了。“多多回答:”好的,哥哥。“这时疲惫的多多安心地在车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看到表哥的车已经停下来了,原来车已经到了表哥家附近的最后一段路上了,不能再开了,他们需要下车走一段山路。中年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这个时候的表哥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顺势拥住了多多,他的手伸向了多多的衣服,多多反抗,他求着多多说:”妹妹,别动,就让哥哥摸一下就好。“到底是亲戚还是有所顾及的,不到一分钟,表哥就收了手,然后对多多说:”走吧,我们回家。“当然是回他的家,就这样,两人打着手电筒下了一段小山坡,回了石家。到石家的时候,鸡已经叫过头遍了。石家表哥叫醒老婆,对她老婆说:”这是我姑婆最小的孙女儿,一个人发脾气就走路回家,我们在半路上把她捡到了,好像昨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你去给她下碗面条,让她吃了在我们睡会儿,我明天把她送回去。“她老婆感觉非常奇怪,想要再问多多什么时,表哥却打断了她的话,催她快去。然后跟着他老婆去厨房耳语了几句就自己先去睡了。很快年轻的表嫂就给魏多多端了一碗鸡蛋面,她关切看着多多吃完安排多多去睡下之后,自己也回屋去睡回笼觉了。成熟以后的多多在想,如果当时遇到的不是带点远房亲戚的表哥,那么那天夜里她将又会是别人的一盘菜,或者是先奸后杀也有可能,必竟那条路有那么浓密的山随便扔个尸体啥的是没有问题,任谁也无法找得到。如果当时她没有老实地讲自己的身份,她的那个远房表哥肯定也会对她下手。执着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执着加不计后果的固执与没有计划的行事很多时候将会致人于万劫不复的深渊。多年以后的魏多多执着但不固执,一般都是按计划而行事。
第二天魏多多起床的时候已快是上午十点钟了,表哥表嫂早就起床了,他们问她要不要吃早餐,她说不用了,她准备回家去,就这样,于是石姓表哥哥便送多多回家,他将她送到村口的小路上便返去了。魏多多从村口回到了家,父母亲都在家,小侄子也在。父母亲看到回家来的多多很是惊讶。“多多,你们这个月这么早就放假了吗?可是还没有到放的时间呀?”父亲问她,“没放假,我自己走回来的。“多多回答,这个时候孙家有人来叫多多的父亲去接电话。孙家是村子唯一一家装电话的人家。多多的父亲跟着孙家的人出去了。原来是学校老师打来的,他们告诉多多父亲,多多失踪了,昨天下午他们全班师生一起去找了,找到晚上十点钟都没有找到。多多的父亲告诉老师,说多多已经回家了,现在在家里。老师告诉多多父亲说他的孩子在学校里出了点事,电话里也讲不清楚,要他明天把魏多多亲自送到学校。多多的父亲告诉老师,他会叫多多明天自己去学校。就这样,魏多多的父亲沉着脸回了家来,这一次他们破天地没有打多多,只是冷冷对她说:”多多,你明天自己回学校去吧,至于你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为啥要逃学,我们也不想过问,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干净,自己惹的事自己摆平,我们不会管你。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都没有人帮你抹桌桄子(就是善后的意思),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魏多多沉默着,其实她当时就是觉得委屈,无处发泄,但是她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一定要回家,她本来是不喜欢在这个家呆的,她甚至觉得当时是有人在催她回去,每每她累得不行想要重新回学校的时侯,耳边总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多多,回去吧,回去吧。“魏多多多想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父母亲,让他们给她一点安慰和一些意见,可听完父亲刚才那番话之后,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是啊,谁会帮她呢?给他们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烦恼而已。第三天一早,魏多多就坐了最早的一趟早班车去了县城的学校。
到学校后老师看到她的父亲没有去,就让她先回去找到的父亲来了再上学,因为离校出走的事,上述李军事件自然也是被老师知道了,他们还以为她想不开去跳河自杀了呢,所以她走后他们到处找她,特别是河边,全班同学都沿着护城河找了她一个下午。班主任甚到还去李军家找了他的父母,她母亲很是不肖和冷淡地说:“我儿子的事,我是不管的,随便你们要把他怎样,要报警也行。”老师们当然也不想惹事,自是回校,但是他们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班里出一个这样的学生很是丢人,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平时如此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不耻的事情来。班主任见她一人去了学校,要魏多先写好检讨书给她,并且说她说:“你先不要上课了,我再给你父亲打电话,等你父亲来了再说。”她的意思是要魏多多默退,班主任对魏多多说:“魏多多,你还是默退吧!省得学校开除你,你也没有面子。”此时魏多多无力应对这一切,她幼小的心还不能足承受这一切,她不明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想寻求保护而已,为什么会将自己送入虎口,她想不明白,也无力承受。可是谁又能体会魏多多的苦,体会她的心呢?
第四天,老师还没有来得急打电话去魏多多的村子,魏多多家里中午就将电话打到了班主任的家里,她们告诉她,魏多多的父亲于今天早上八点半已经过世了。叫魏多多赶紧回去。“接到电话的班主任当时也震惊了,她没有等到魏多多的父亲来学校接魏多多走,也没有等到要当着魏多多父亲的面说魏多多做得有多不堪,魏多多的父亲从此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因为本来学校是要魏多多默退的,因多多父亲的病逝,暂时搁浅了,当时的他们并不敢告诉魏多多她的父亲去世的消息。他们叫学校里的一个吴姓男老师送魏多多回家,魏多多以为是学校真的要开除他了,老师要找他的父亲就是为了开除她,她并没有往父亲去世这方面想。五个多小时的车程后,魏多多带着吴老师从小路下山,在快要到家的路上,他碰到了一个本姓长辈,长辈很怜悯地问了她一句:”多多,你回来呀?你不要怄哈!“多多说:”我回来了呀,怎么了?“”啊?你还不知道你爸爸死了吗?“多多当时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没有动也没有哭,可是她觉得还是要流几滴眼泪才行,于是她挤出了几滴泪,这边的吴老师忙问:“老人家,她们家还有多远,我就是送她回来的老师,等一下,下午还要坐车走呢。”本家长辈回答:“没多远了,很快了。”于是吴老师催促多多道:“多多,走吧,先回去再说。”
刚走到魏多多家前的田坎儿上,她三岁的侄子看到她回来了,高兴地连蹦连跳地去找她的奶奶,边跑边说:“奶奶,奶奶,小姨回来了!小姨回来了!”此时的多多并没有理会兴奋的侄子,只是沉着脸。进得屋来,她发现她的父亲已经僵直地躺在了以前她奶奶躺过的那张门板上了,她走了过去,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其实当时的她并没有想要下跪,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跪下了,也许是天生血脉的使然。她拉她父亲的手,冰凉而僵硬,像冰一般,直凉到心底,这是她第二次摸死人的手,而且都是至亲之人,心如刀割,伤心,难过占据此时整个的她,再加连日来的委屈,再也无法控制,她泪如泉涌,嚎啕大哭,她颤抖,她痛惜,她哭泣。众人看到如此悲鸣的她也忍不住泪流,此时的吴老师也悄悄的离开了,他本来也不愿意多呆,也无法多呆,更不知道该怎么呆着,而且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班车回城了。此时的多多家人也顾不上照顾吴老师了。众人拉开了哭泣中的多多,母亲告诉别把眼泪滴到父亲的身上,这样他走也走得不安稳。这时的魏多多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会那么执意地要回家,原来是幂幂之中上天的安排,要她回去见他的父亲最后一面,这就是血脉的使然。
魏多多回家后的第二天上午十点,举着引魂嶓的魏多多走在最前面,她的姐姐端着灵位走边棺材旁边,她们将她的父亲送上了山。此时的魏多多明白了,此后的几年里她将要经历更加穷困潦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