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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开

入夜,乌云蔽天。

偶尔几丝亮光隐隐闪现,紧接着几个响雷在漆黑的夜空里炸响。不一会,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打得池塘里的荷叶噼啪作响。

李府里的人都睡了,只有后院的一间西厢房里还有亮光,窗外,隐隐可以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翻书声,伴随着翻书声,一种奇怪的语言缓缓传出。

大约一炷香功夫,悬在走廊梁上的黑影一个翻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大雨瓢泼的夜里。

与此同时,身着紫衣的李氏小姐也未眠,此刻,她正端坐在书桌前,似是等待着什么。

屋里一片漆黑,伴着屋外的雷驰电闪,依稀可以看见李氏脸上冰冷的表情和微微上扬的嘴唇。

“来了?”李氏冷冷道。

如果仔细辨别,这与白天同宝儿说话的李小姐判若两人。

“主上。”轻掩的门扉外单膝跪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此人深低着头,将脸埋没在黑色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调查出来了吗?她是什么人?”冰冷的声音里全是质问。

半跪着的身影微微一愣,接着立刻恢复常态,用同样形式化的语气答道:“属下无能,此人身份诡异,无从查证。”

“是吗?”李氏冷笑,“可是血影来报,此人是五天前无故落入知返林中,被魏善谋掳了去……你……只有无能吗?”

“主上恕罪。”依然是形式化的回答。

沉默。

此时,只剩下狂风的呼啸声和雨滴的跌落声。

“行了,你去吧。”片刻后,李氏冷冰冰的命令打破沉默。黑衣人站起身,抱拳行了个礼,便匆匆消失在黑夜里。

屋外的雨声更大了,大到即便是这宅子里最耳聪眼亮的人,也不可能听到这些对话。

“出来吧。”

待黑衣人走后,李氏的音调有所转变,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屏风后面正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此时屋里屋外又陷入漆黑一片。

“主上,毒蜂果然叛变了。”声音用内功逼出,语气恭敬,但却尖细冰冷,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此人便是李氏口中所说的血影。

“那你说说,是个什么叛变法?”李氏音调有些戏谑。

“属下认为,毒蜂不光叛变了青竹门,更投降了朝廷,恐怕这个名叫宝儿的女子就是官府派来监视我们的……”

“呵。”李氏被逗笑,思考了片刻之后笑道,“他展雄飞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呢,毒蜂投靠朝廷不可能,叛变青竹门倒是事实……你还是派人把他做掉吧,我讨厌不忠于主的狗。”声音玩味,说杀人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似的。

血影连忙应是,接着又开口道:“据属下连日观察,这个宝儿总在偷偷摸摸的说一些古怪的话,但并不是高丽语。”

“是西夏语吗?”

“不是。”

“哦?”李氏再次笑起来,脸上的笑意诡异之极,“既然不识趣,那我们就浪费力气把她解决掉吧,真是讨厌死了。”

“遵命。”

屋里的人抱拳下跪。

“好了,你先去吧。”李氏站起身挥挥手,“注意别把那个包拯的老婆弄死,我可不想扮一辈子她……”

“是。”半跪的人起身忙答道,接着,便悄声隐于屏风之后。

***

后半夜里,宝儿在熬完夜后沉沉的睡去。对待学习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因为阿婆的溺爱,宝儿除了一些感兴趣的东西学的好一点外,在学校里她就是个超级大学渣,这也是她不敢接近林希辰的重要原因。

宝儿姓宋,是她原本的姓,据说她还有个龙凤胎哥哥,只是至今下落不明,两人还没有团聚。

宝儿不喜欢把自己的姓加在名字前,因为宋宝儿“送”宝儿,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被送来送去很多次,后来,只有阿婆留住了她。

翌日清晨,太阳晒屁股时宝儿才从床上爬起来。作为吃白食的闲客,李府里除了翠芝没人搭理她,她也准备把控物术和瞬移术练出些样子后马上离开这里,总隐约感觉有一种阴森的危险向她逼近,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

瞬移术已经恢复正常,控物术还并不如人意,当然,这都是她在没人的情况下练习的,所以油灯里的油用的分外快,她还得天天腆着脸问丫鬟要灯油。

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伸出右手勾勾食指,朝挂在不远处的白色外衣聚精会神道:“来!”

搭在衣架上的衣服动了动,掉到了地上……

“哎。”宝儿长叹了口气,又失败了,昨晚背了一晚上移物咒语还是聚不住精神力,于是她缓缓走到衣架跟前,弯腰捡起外衣。

“你练的是什么功?”随着“吱呀”一声,一个尖细的女声传入室内,入目便是一身素色罗衣,高挑的女子端着一份早饭直直走进来,不偏不倚,正好撞见了宝儿使用控物术,看来其在外面已经伺机等候多时。

宝儿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这个荏苒真是讨厌,成天盯着她跟防贼似的,不过她确实想偷拿几样李府的值钱东西溜之大吉,可惜一直没得手。

“你最好识趣一点。”荏苒见宝儿没有回答她,扔了句逐客令嚣张的走掉了。

哼,天天都是这句话,真是小气!要不是过来的时候身上没带钱,还有她把她盯的太紧,她才懒得待在这种破烂地方天天喝粥吃咸菜呢!宝儿轻哼一声,坐在桌前开始大口朵颐,虽然饭菜已经凉了,但她还是决定先吃饱再说,如果瞬移术成功的话,她今天晚上就不住这里了,不然她会被那个荏苒用眼神杀死的。

***

夜幕缓缓降临,宝儿站在一条古朴的街上双眼无神,这里没有当铺!竟然没有当铺!看着搂在怀里的紫金色香薰炉,她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作为一个不地道的偷儿,宝儿实在是找不到还有什么东西比较值钱了,别人的屋子她没见过内置,瞬移术进不去,所以只好背着自己的短袖手机,抱了一个自认为最值钱的物件瞬移出来,因为没有目标,她只是稍微想象了下古装剧里的街道场景,没想到就来到这里了。

登州城青石街,这是来往的众人告诉她的。

正当她发愁发呆之际,一只手轻轻的拍在她的肩膀上,接着一个满是磁性的男低音气定神闲道:“姑娘,需要帮忙吗?”

宝儿转身,只见是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身穿白色宽袖深衣,腰系大带,头裹黑色幞头,正摇着一把折扇,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那个……我想知道这里哪有当铺?”宝儿对美男的防备心理为零,就算大叔级的美男也一样,全无保留就脱口而出。

“这样啊……”中年男子将宝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瞧了瞧她怀中所抱的香熏炉,缓缓道,“过来吧,我知道哪里有一家,不是店里的熟人一般找不到的。”

宝儿弯弯唇跟了上去,太好了,今天晚上有地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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