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两声惊叫在夜色中响起，一声在黑暗的小巷中，另一声在辰策的身后！
辰策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是顾安之的，于是下意识得停手。
手上斗气输送减弱，斗气锋芒缩小，消失在匕首刃中。
辰策趁着面前大汉还在愣神之际，脚下横扫，将他扫倒在地，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
然后，面对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冷声道：“出来！”
黑暗中人影闪动，数量似乎不少，辰策不由握紧手中的匕首，灰色的斗气再一次在匕首上传导涂层和铭文的催动下再一次出现，锋芒吞吐！
一众人影闪动，从黑暗中渐渐走出，相互搀扶着走向前，静静地站立在辰策不远处。
辰策借着微弱的星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他们是一群小孩还有老人。
刚才喊声尽管有气无力，还是隐隐有孩童的语气，应该是这里面瘦弱孩童的一员。
为首的一个小孩搀扶着一位老人，走在最前面，她看到辰策踏在大汉身上，马上尖声喊道：“不要伤害他！”
声音熟悉，似乎就是刚才喊出“不要”两个字的那个孩子。
“为什么？”身后顾安之接口问道。
“叔叔是好人，他帮助奶奶，他不收奶奶的租钱！”她回答道。
如果不是从她头上梳起的辫子来看，任谁都无法看出她是一个女孩，身材瘦小枯槁，辰策从这里仅仅只能看到一个剪影，但就是这剪影仿佛也真如纸片一样，弱不禁风般消瘦。
“我说吧，”她搀扶着的老人说道，“这一片也就这里还讲点人情味，他们尽管也是靠我们拾荒得到的东西来养活，但同样也够意思的帮助我们。谁交不上月奉也不会太过责备。”
“在这里就算是善良的了。”
“求放过一马吧！”
“他要是完了，不出两天这里就会被临街的王老虎占了，我们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
一群人吵吵嚷嚷，叫个不停，大多是为辰策脚下的大汉求情。
辰策疑惑，问道：“那刚才的人冲进巷子为什么瞬间就被杀了？”
“他啊，他是一个罪人！”
为首的老妇人回答道，声音之中隐隐有着恨意。
“我们辛辛苦苦将他捐出去，让他读书，做官，但留下了什么？”
“忘了根，忘了本，忘了这里污水横流，忘了我们把他养育大的，他不是这个贫民窟的人！”
“可是他看起来有你这么大了？”辰策瞬间想到刚才那个人的面容，问道。眼中流露出不信任的光芒。
“他才四十多，在这里还有什么年纪大小，活的一天比一天不像人！”老妇人有些心酸，感慨得说道。
“回来吧，辰策。”顾安之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
辰策迟疑片刻，向后一跃，跃到顾安之身边，脚步一个踉跄，眼前一黑，这才发现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
顾安之手上金色光辉闪动，治疗术发动，温暖的感觉瞬间自辰策伤口爬向辰策全身。
辰策轻轻舒了一口气，眩晕感消失了许多。
地上倒着的大汉手肘支地，向下用力，弹跳而起。
辰策看着他跳起，眼睛瞟到大汉右腿裤腿空荡荡地向后一荡，隐约还有着一根木棍当做他失去的右腿。
这时顾安之停下手上施放的治疗术，面对着面前的众多大汉说道：“各位是赤月帝国的士兵吧。”
“啊！”几个大汉不由叫出声来，另一些身体在黑暗中也是抖动一下。
“你们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国家？”他接着问道。
“我们还回得去吗？我们还能回去吗？”为首的大汉惨笑着说道。
“自从赤月和蓝阳帝国成立之后，边界马上就封死戒严了，平民还怎么通过？再说我们脸上被****的蓝阳帝国刺上这样的字，还怎么回去！”
顾安之沉默，走上前，辰策伸手想拉住他，但被他摆了摆手，制止。
顾安之上前，将灰色包裹交给老妇人，然后与他擦身而过，走到那个将死的“老人”身边，手上金色光辉再次亮了起来。
金光如雨，向面前这个血污和泥污相间的人身上洒过去，明亮的如夜下的焰火。
“老人”身体扭动一下，嘴里喘息着，轻轻地重复着三个字，重复着。
顾安之将头凑近些，听清楚他微不可闻的三个字。
“对、不、起！”
三个字每一下都一顿一顿，似乎用尽了力气，但依然顽强地重复着。
“他们重来都没有怪你。”顾安之轻声在他的耳边说道，柔和得仿佛如儿时吹拂杨柳的清风。
他在金色的光雨中微微一笑，气息渐渐微弱了下来，死亡如此轻率地将他带走，留下浑身污垢的皮囊。
如果握得太紧就会失去，我曾经以为把权利紧紧握在手里就不会失去，没想到……
原来行走太远，就会遗忘原点，当重新回到原点，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顾安之眼中噙着泪水，转身回到老妇人身边。
“他死了！他在经受灵魂的审判前对你们留下了‘对不起！’的遗言。”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还能够再次培养出一个可能带领你们走出去的人，无论成功与否。”
“如果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你们怎么能把梦变成现实？”
顾安之掏出所有辰策给的零钱，交到身边小女孩的手中，满满的一捧。
“祝你们成功！”黑夜中人们看不到他晶莹的泪花。
他说着，转身回到辰策身边，将辰策背到背后，消失在黑暗中。
老妇人握着手中粗糙的布面，微微有些温暖的质感，是食物的感觉。
“郭哥，你没事吧！”几个大汉围住断腿的大汉，关系的问道。
“哈哈！没问题！战场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怕这点小伤吗？”
“嘘——小声点，阿婆儿子和小囡囡的爹都没回来。”
众人闭嘴，将战场上的往事咽到心中。
“让小囡囡上学，各位你们说怎么样？?”
老妇人问道，声音中似乎夹杂着许多东西，却都融合成一团不明滋味的话语。
……
顾安之背着辰策绕过石墙，走在大街上。
月光在他们身前莹莹的照着，黝黑的影子印在青石路面上，拉到背后的石墙上。
那堵墙遮挡住月亮的光芒，同样在墙后留下浓郁的阴影，阴影中成为这个城市最无光的地带。
世界上永远都是这样，有强者，临于樽前；有弱者，置于盘中！
“喂，顾安之！我能走！”辰策忽然发现，顾安之这个名字他叫得很是生僻，似乎从见到顾安之一来他就一直没有怎么叫过他的名字。
“血都流了一大滩了还想逞强！”顾安之在前面直接回道。
说着，手上用力，在辰策屁股上响亮地拍了一下，辰策身体紧绷，脸上瞬间就不自然的红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名字可以给我一个昵称，只要你开心就好。”顾安之在前面说道。
辰策在顾安之背上颠簸，看着他在月光下依然锃亮的光头，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那叫你‘贼秃’！”
“好啊！”顾安之在前面说道，声音似乎有着笑意，这是他今晚第一次语气轻松。
一个名字，产生得如此轻松，忘记却如此困难，是否只有在记忆的剪影中才可以看到这时？
当失去之后是否才会珍惜？
贼秃……
一个玩笑也许可以开一生，却未必会落到一个美好的结局。
“贼秃！你为什么一直在沉默。”
“我在想今天的这些人。你说那个负心的人算是恶吗？”
辰策想了想，断然道：“当然！那些人帮他，但他却负了这些人的用心。我当然知道这样一个贫穷的地方要走出一个人要多难！”
辰策想到，曾经自己不也是和他们一样去为了让灵犀过得更好，但如今……
戒指中虽然拥有了宋祁赠与的金钱，但她却不在了……
“他在最后说了‘对不起’，你会原谅他吗？”顾安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仿佛如此刻的月光，无半点涟漪……
(猜猜顾安之想告诉辰策什么？
新人物，主线雪舞晴(见么提供)后台等待，即将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