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慕走在最后面,所谓的内院在群山中较为偏僻的几座设立,是韩家那些最有天赋的后辈修炼的地方。救了自己,如今还让自己去内院修炼,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韩家大概想要通过某种方式改变自己,不过他从来不会轻易被改变。他摇着头将这个这些心思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只要韩家不威胁到自己,妥协一下也好。
韩千河走在前方,衣袖随风飘动,他从家主那里得到了不少信息,不过那种连冥皇都为之癫狂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于岚家,又怎么会被一个小鬼所继承?这不过是大长老随性的幻想而已。他偏过头瞟了岚慕一眼,太过普通的一个男孩,从他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
岚慕向天空中看去,这座山是内院的一座分院,而韩千河正是其中最年轻的导师,韩离的本意大概就是让韩千河来指导岚慕。
“岚慕。”韩千河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岚慕一愣,看着韩千河。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在分院的弟子了。他的声音相当平静。
“什么意思?”岚慕的声音有些微抖。
“就是说你以后要跟我修炼。”仍然是古井无波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跟你修炼?”岚慕直视着韩千河的眼睛,“你以为你能比白皇雨更强,我跟你修炼便能胜过白皇雨么?”他的语气带着愤怒,声音有些急促。
“我跟白皇雨差距过大。”韩千河也不隐瞒。
“你既然知道差距过大,那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岚慕说,他自己一个人就好了,从来不需要别人去帮助。
“不为什么。”韩千河的语气更加强硬,“那你以为整个东绝境,甚至整个人间,又有谁敢觉得自己的天赋能超过白皇雨?没有一人,我准确的告诉你,仅以修炼天赋来讲,白皇雨是千年来第一人,对于整个五方大陆都是这样。”下一秒他便出现在岚慕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
岚慕瞳孔一缩,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切似乎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
“现在,我只要轻推你一下,下方是悬崖。”他收回了手,冷冷地看着岚慕,“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其实有个师傅还是挺好的。”韩若柔看了看岚慕,又看了看韩千河。
“我与你们韩家究竟有什么关系?先是接风宴……现在又让我成为韩家的弟子?”岚慕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咬牙切齿道。他当然不知道韩家想干什么。本来就只需隐忍,但还是受不了韩千河的语气,包括他说的那些话。似乎每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语气,每个人都在数落着自己这个丧家之犬。岚慕的脑子有些混乱,他越来越不清楚韩家想要的是什么。
“你又是怎么想的?这样浪费我们的好心?”韩千河眉头微皱,“我们也许是有什么目的。”他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冰冷的瘆人。岚慕的额头渗出一丝冷汗,紧握着的双拳也在颤抖。
忽然,一只素白的手将岚慕一把拽了过去,韩若柔气鼓鼓的看着韩千河,“他不想这样就算了,没必要去强求吧。”她看了岚慕一眼,“不如你以后跟着我修炼好了,我也一直是一个人。”
岚慕没有说话,很长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韩若柔以为他不愿回答自己,“那就算了。”她说。
“好啊……”岚慕抓着衣角,声音小的自己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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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青年站在厉渊城城墙之上,看着城门外渐渐远去的人或马车。“东绝境被从天神念所限制,但真正限制这个地方的,绝不只是从天神念。”他轻声说,似乎在自言自语,“因为自身的弱小,每个人都渴望强大的实力,但他们得不到,于是所有人都充满了对别人的恐惧,对那些外来的事物,你也一样。”他没有转身,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但腰间斜挎着的长剑却始终在嗡嗡作响。
“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无论是你,哪怕是我。”他的身后一片虚无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冥皇怎么会发现这里?”锦衣男子又问,他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得到回答,“他们又跟你合作了些什么?人间早已经改变了。”他说完这些话便跃下城墙,右脚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远处极速掠去,他横穿过往来的人群却没有一人注意到他,因为只是一瞬间他便仿佛穿过了千里。下一刻,青年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一座高山的山巅。
“你想不想看看,东绝境会选择谁?”青年从剑鞘中抽出长剑,松开五指,长剑从他手中脱落,这把剑本应插在地上才对,但随着他手的离开,剑尖触碰在山巅的地面却直接切开了地面。无比锋利的剑尖落下后将整座山直接切成了两半。
“喔。”青年看起来对这把剑很满意,他摊开右手,被剑尖切开的高山缓缓复原,变得像一开始那样,“我一直感觉我做什么事都会受到别人的监视,以前是那个老鬼,现在是你。你看到了我所做的一切,但你阻止的了么?”他忽然笑了起来,好像似乎从没有遇到过这般值得高兴的事,“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做别人让你们这些自认为强大的人感到不爽的事情。你们之前不是都痛恨我一人独占两把么?那现在我还东绝境一把,你觉得怎么样呢?”说完这些,他的手在空荡的剑鞘上微微一握,一把长剑再次出现在剑鞘之内。
“希望我留下的一把剑,能对得起整个人间。”青年最后看了山巅一眼,再次低声笑了笑,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青年走后,长空之中有一阵气流静悄悄的流淌而过,没有任何人发现,因为哪怕超过转天到达神无境的神识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他一直在,无论那个青年人去了哪里,他都一直在注意,虽然现在没办法再锁定他了。他一直走到先前锦衣青年所在的山巅,与青年一样看着下方,做出的动作都万般相似,他摊开自己的双手,虽然即使他自己也无法看清自己的双手。随着他双手的缓缓摊开,整座大山都开始剧烈的颤抖,他是想将先前青年留在这里的剑取出!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的话,便会发现他此刻面目狰狞,使出自己的全力,他绝不相信青年随意投掷在地上的剑自己无法取出,哪怕将这些山脉毁为一旦也在所不惜!
他的双手之上,一道道天地元气形成两个无比强大的气旋,他想要借助气旋的力量将剑强行取出,几乎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所做的一切依然没有任何结果,不过他想自己已经可以触摸到长剑了,可以得到那拥有无上威力的长剑。
他的手掌猛地一握,一道轰然巨响从山上传来,不过那不是他的力量,而是剑身所传来!强大的威力将他逼得后退数十丈之外,那是先前锦衣青年特地为他所准备的禁制,他早该想到,不过那把剑,绝不能让任何人得到它!青年或许可以发疯,但他不能,他已经活了太久太久。“混蛋!”他凄厉的大喊起来,“你的所作所为会毁了整个东绝境,你不要忘了,东绝境不久前已经因为你毁灭过一次!”他的叫声极大,但却没有一人能够听见。长剑依然躺在山脚下,纹丝不动。
他缓缓的走到山下,走到青年的剑最后落到的前方,既然那把剑不回应他,那他便毁掉这整座山将剑取出!
他将手轻轻扶在山前,掌心微微用力。以他的实力,开山碎石太简单不过,但这次他没有听到山崩塌的声音。怎么回事?他有些惊愕的移开了手,怎么自己的招式不起任何作用?
似乎也并不是毫无作用,山的正中传来一阵阵嗡鸣声,正是长剑传来的剑鸣。听到这阵声音,他先是一愣,随后欣喜若狂起来,因为剑回应他了,这就代表自己可以将剑取出。如果自己获得了这把剑,别说是先前的青年,整个人间自己将再无敌手。
“嗡——”剑鸣更加剧烈的传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他逐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了,他还没来得及提起任何防备,一道剑气就从山中激射而出,将他的身躯直接贯穿。
“啊!”他疼的嘶吼起来,那道剑气几乎将他的身体劈为两半,虽说他不会死,但想要恢复如今的状态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
“混蛋!混蛋!混蛋!”他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说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远方,一名锦衣青年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动,转头向这边看去,“损失了四把剑,为了把剑气挡住我还刻了个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碰了剑气啊。”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不过也好,至少在月府降世之前,你都得乖乖躺着了。”他压低了自己的斗笠,“天干物燥,小心剑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