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梓将乐然扶到沙发坐下,顺便把她的包放到茶几上后,连门都来不及关就赶紧去烧热水,然后又去卧室找药。乐然一手捂着肚子,整个人脱力般的靠在沙发上,脸白得跟一张白纸没什么两样,一边小心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却又因为忽然的抽痛而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没几分钟,乐梓就拿着药走了出来,看见乐然的模样,几步走到对方的身旁,一边拿纸一边道:“然然,要不哥带你去医院吧?看你疼成这样,一脑门的汗。”单膝跪在沙发上,拿纸抹去乐然脑门上的汗。
乐然虚弱的笑笑,说话的声音小小的,“不用了哥,我从医院出来还没几天呢。”
“你就是死倔。”乐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个妹妹,自己是疼紧儿的,没法拿妹妹出气,乐梓就只好把擦汗的纸狠狠的揉成一团,愤愤的丢进纸篓里。
乐然感觉到动静,虽然疼得闭着眼睛,可兄妹间的默契还是让她知道她哥哥生气了,只好抬起另一只手拉了拉乐梓的衣袖,小声且带着讨好的说道:“哥,你去看看,是不是水开了。”
“才多少时间,哪能那么快。”乐梓没好气的说,身体却还是朝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乐梓就端着一杯热水走了出来,半跪在茶几旁,倒出几粒药,递给乐然,“呐,药,水我兑了点冷的,温度刚好。”
乐然睁开眼睛,勉强撑起身子,接过药和水。
乐梓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乐然吃完了药,接过杯子,拿去厨房放好。又走回来,坐在乐然的旁边,问:“怎么样?好点没?”
乐然捂着肚子的手力道减弱,对乐梓笑了笑,道:“这吃了药还不到五分钟呢。”声音依旧小小的,但是不像之前有气无力的了。
乐梓点点头,“也是。”又拿手抹了一把乐然脑门上的汗,“那我扶你去卧室休息吧,睡着了就没那么痛了。”说完,就使了力将乐然扶起来。
那么疼,怎么可能睡得着。乐然在心里想着,却还是配合着乐梓,到卧室的床上躺下,看着乐梓给自己盖好被子,道:“哥,我吃过药了就没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乐梓想了想,在床边坐下,不放心道:“算了,我还是等你睡着了再走,不然你这痛劲儿还没过去,我不放心。”
“哥,我现在已经好点儿了,你不用在这守着我,有事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上班呢。”乐然说完,看着她哥还有些犹豫,就又说道:“你在这看着,我就是想睡觉也睡不着啊。所以你回去吧!”
想了会儿,乐梓才松口道:“那好,我先回去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乐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乐梓又给乐然掖了掖被子,才起身道:“那我关灯了,你赶紧睡。”说完,乐梓就关了灯,带上门出去了。
乐然看着卧室一下陷入了黑暗,漆黑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耳边传来乐梓离开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身上的疼痛渐渐散去,乐然转过头,看着被窗帘阻隔的外面的光亮,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过一滴泪,钻入枕头里,只留下被浸湿的痕迹。
黑暗的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乐然扭头,看着床头柜上手机投出的光亮,眯了眯眼,才伸手慢慢的拿过手机,按了接听键。“喂?”
“喂,乐然,你到家了没?”电话那头传来晏沫沫的声音,不等乐然回答,就又说道:“我原本是想早点打给你的,可是刚才老贾拉着我喝了几杯酒,就晚了一点。”
“没关系,我早就到家了,忘了跟你说。”乐然有些歉意的说道。
“你到家就好了,可是乐然,你没事吧?你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小?”晏沫沫担心的问道。
“没事儿,就是有点胃疼,不过我已经吃过药了,你别担心。”同时,乐然在心里说,对不起,沫沫,我也不想对你说谎,可比起谎言,我更不想告诉你实情。
“那就好,那乐然,你休息吧!”
“嗯,你玩开心点,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乐然叮嘱道。
“OK,那我挂了,乐然,晚安,祝你好梦!”
“晚安。”
晏沫沫挂了电话,刚转过身就见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吓得退了一步,“卧槽!洛大神你能不能出个声,吓死人啊!”拍拍胸口,晏沫沫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洛晙面无表情的站着,漆黑的双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她怎么了?”
晏沫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她”是谁,于是回答道:“乐然说她有些胃痛,不过已经吃过药了。”
洛晙点点头,转身就走。刚走了一步,就被晏沫沫叫住了。
晏沫沫看着洛晙高大挺拔的背影,“洛晙,我不知道你跟乐然是怎么了,可我希望你能多关心她,多包容她一点,我感觉乐然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
闻言,洛晙侧过身,线条流畅的侧脸透着疏离,他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我自认为我已经很关心她,很包容她了。晏沫沫,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她,她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对我的。”
看着洛晙又要走,晏沫沫急忙开口道:“可当初是你提出的分手伤害了乐然,如果不是你当初的选择,你们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们都在拿以前说事。”洛晙低低的问道,冰冷的声音藏着一丝恼怒。
晏沫沫向前走了一步,“难道不是吗?洛晙你知道你以前伤了乐然多深吗?本来你们第二次分开,是你提的分手就已经让乐然很难受了,可你偏偏还在半个月内找了个新女友,乐然虽然嘴上不说,可我作为她的姐妹,我知道她有多难过,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默默的等你,她还是希望你回头。后来,你回来了,不论你的解释是多么的不一致,乐然她还是相信你,给了你一次机会,可结果呢?她等来的就是你再一次的选择了分手。洛晙,你告诉我,你跟乐然,到底是谁更对不起谁。“提到以前,晏沫沫就激动了起来,一想起当初乐然流泪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打眼前的这个男人一顿。
洛晙转过身,相比于激动的晏沫沫,他就平静许多,开口,依旧是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所以呢?因为我以前伤她很深,我就活该受她八年多的冷落?这八年来,她对我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只要她一不开心,我就开始思考,我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了。我是个男人,我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我为她放下一切,可她依然视若无睹。我比谁都想确定我跟她的关系,可是她不愿意,也不告诉我她的任何想法,你让我怎么办?你还要我怎么做,让我跪下求她跟我复合?还是让我一直这样不清不楚,小心且卑微的过一辈子?“说到最后,洛晙的眼眶有些微红。
“可……”晏沫沫想反驳,可吐出了一个字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他们十年的感情,她是见证者,却不是参与者,她不明白这段感情的诸多细节,不理解乐然的做法,也不了解洛晙的感受。可她知道,一段十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是多么可惜。
见晏沫沫说不出话,洛晙便转身离开,眼眶的微红也在晏沫沫沉默的时间里消失了。
晏沫沫在原地站着,直到从走廊拐角走出一人,走到她身边,她才开口,“你都听见了?”
官佑点点头,“一字不落的听完了。”
“什么时候来的?刚才从包厢出来的时候都还没见你。”晏沫沫问。
官佑------是乐然整个高中生涯里为数不多跟她关系很好的男生之一。
“你前脚出的包厢,我后脚就到了,还跟洛晙打了个招呼。刚进去就被罚了好几杯酒,出来上厕所,却不想听见了你跟洛晙的对话。”官佑说到最后,还耸了耸肩,一副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模样。
说到刚才跟洛晙的对话,晏沫沫又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官佑见她这个样子,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他们俩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琢磨,自己去解决吧。你在这乱想也帮不到他们。”
“我只是替他俩着急,我就怕他俩放弃这段感情。十年诶,多不容易啊。”
官佑笑了笑,就势推着晏沫沫的肩膀往前走,“那你着急也没用啊,关键还得看当事人怎么想。”
两人渐渐走得远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夜已深,这个城市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
乐然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皱了皱眉,看了看时间,一边思索着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一边下了床去开门。打开客厅的灯,突然的光亮让眼睛不适的眯了眯,敲门声还在继续,乐然走到门口,从猫眼望了出去,这一望,让她更迷惑。
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关泽,乐然疑惑的问:“有事吗?”
关泽呼了一大口气,说:“MY-GOD!你终于开门了。”瞥见乐然疑惑的眼神,他“哦”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个东西,递给乐然,“也没什么事,就是洛晙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乐然看着递过来的东西,怔了一下,也没去接,只是问了一句,“他怎么不自己拿给我?”声音低到关泽差点听不清。
关泽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乐然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东西,当温热的手指碰到那冰冷的金属时还瑟缩了一下。
直到关泽离开,乐然关上门,都还是一副怔愣的样子。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个东西,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突然跑到落地窗前,看着被路灯照亮的小道上没有那辆熟悉的车,看到关泽消失在小道上。乐然,你如愿以偿了,你们终于没有关系了,他终于放手了。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这句话,乐然勾起嘴角,眼泪却“唰”的一下落了下来。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伤心的人却只感受到无尽的冰冷。
关泽七拐八拐的才找到自己停的车,一上车,就闻到了副驾驶座上的人的酒味。“钥匙我替你还给她了。”
洛晙靠着椅背,闻言,抬起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淡淡道:“嗯,走吧!”
“真的是作死,非要大半夜还钥匙。”关泽咕哝了一句,系好安全带,就发动车子离开了。
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这才知道,为什么关泽会七拐八拐的才找到车子。因为,车子停的地方离乐然住的楼层很远,并且很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