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小女孩熟睡的呼吸声,简洁的小屋中,一旁的书桌前,戎盐聚精会神的翻阅着兵书。手指一行行的掠过,眼眸中透露着一丝复杂的神情,带着不舍。烛火摇曳,衬着戎盐因征战沙场而粗糙的脸多了一份憔悴。萧索的秋风中,窗户之间时不时的相撞,突然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戎盐放下手中的书,轻轻的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那肉嘟嘟泛着淡红的小脸蛋,心中便浮跃着一丝欢喜,不自觉的想起十天前初次见她的情景。
天气半阴半晴,阵阵的秋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却让人感到舒服。孩童简简单单的总角,配上那圆嘟嘟的小脸,显得愈发可爱。一见面就直接喊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我戎盐从未有过徒弟!”冷冰冰的态度倒是让她出乎意料,撅着小嘴,轻哼一声,乖乖的看向自己的父王,似在求助。
一身墨蓝色的华袍,金丝绣成的花纹轻盈的点缀,不显过分华丽带着一种大气。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给人一种十分亲和的感觉。仅管如此,戎盐却是根本不待见这位客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后,准备关门送客,然而在接下来的话语结束时,戎盐的动作也同时停了下来。
“久闻戎将军盛名,为人热情,今日怎么一见本王便要谢客呢?看来传闻多半都是假的了!”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仅管语气平平淡淡,却让戎盐心中更感不悦。青彧唯一的王爷,伽南王姜丹辰是他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即便她再好客,总归是有自己的底线。
“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有何贵干?”戎盐依旧一副淡漠的表情,看着眼前亲和无比却又高高在上的姜丹辰。身在帝王家,总归是保养的好,两人相仿的年纪,姜丹辰只是眉目间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英姿犹在,不似戎盐饱受风沙之苦,只有沧桑。
“本王有一小女,需要一位师父,故特此前来,拜戎将军为师。”姜丹辰说完看向一旁的姜半夏,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若不是她与众不同的命格,怎会舍得送她离开。
稚嫩的童声十分悦耳,打破了冰冷的氛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向姜丹辰,“父王,为何戎将军不肯收半夏为徒?是半夏哪里做错了什么吗?”说完很不解的又看了看始终冷漠的戎盐。
姜丹辰宽大的手掌宠溺的摸了摸半夏的头,“不,什么都没有做错,半夏一直都很棒。戎将军一定会收你为徒的。”
“这京城中厉害的人物有那么多,为何偏偏要选中我呢?我一个闲散的粗人,着实担不起这重任!”戎盐冷哼一声,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姜丹辰,眼眸中带着一丝轻蔑。
姜丹辰听完并没有气愤,轻轻的笑着,“是,没错!这京城中有才能的人确实不少,但能像戎将军这般恬淡的人却不多!”
“恬淡!”戎盐重复了一遍,苦笑了几声,“王爷真是会说笑!既然王爷如此评价,那王爷便请回吧!我戎盐收徒,定不会收皇家子女!”
“哦?是吗?”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信。“这些你可还曾记得?想必戎将军定会信守承诺,不会食言!”
戎盐看着眼前的玉佩和信,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手指用力的握成了拳头,过度的力道让关节泛着白。苦笑几声,接过信,“很好!很好!”之后不急不慢的撕碎洒向空中,碎片在风中飘然落下。只听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蹦出“我答应王爷便是!此后你我互不相欠,一笔勾销!”
姜丹辰淡淡的笑着,“有劳戎将军日后多多照顾半夏了。”说话的同时,拍了拍半夏,使了一个眼色。半夏两手抱拳,向戎盐鞠了一躬,“半夏见过师父,以后一定谨遵师父教诲!”随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一般温煦洒在了戎盐那淡漠的心上,之前不想收徒的想法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想要倾尽所学,通通教授与她。
短短几日的相处让戎盐彻底改变了对半夏的想法。仅管当时在姜丹辰的强迫下收下了这个徒弟,但不得不说半夏很惹人疼爱,让人根本厌烦不起来。与此同时,一旦调皮起来却又是让人又喜又怒,无可奈何。戎盐一定想不到,不论半夏怎么调皮,怎么闹,在很多年以后,戎盐回想起这一生来,最骄傲的便是收了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