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寂静的,也是快乐的,却是短暂的。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在夏国,一片大森林之中,一辆马车疾驰了出来,然后行上大路。
今天的成京,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破庙里是很冷清的景象,叶宁像个没事人,抱着幕玲在一边睡觉,只不过韩左和楚墨坐在一起,有些尴尬。
红叶今天要嫁人,所以早早的便回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韩左安慰的拍了拍楚墨的肩膀,安慰道。
楚墨的脸有些憔悴,道:“你们知道,你们这么做,我更舍不得?而且,有了那些关系,我怎么可能忍心红叶睡在别人的床上?”
韩左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别的方法,我只能这么做,大不了,我把那盐商杀了便是。”
“草芥人命,儒院最不喜欢的手段,你要欺师灭祖?”楚墨怒道。
韩左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应该要迎亲了,走吧,去看看。”
……
今日玄武街那边很热闹,因为有一个很出名的盐商要纳妾,自然,许多的商人都会去看看。
热闹的地方,自然有诸多的观众来看。
韩左和楚墨来到了远处,看着这场婚礼的开始。
天刚亮,一大批婆子就进了红叶家,就开始为她打扮起来,自然,红衣红花,一堆的装饰,头饰,很是复杂。
红叶嘴角泛着笑意,在回顾昨晚的美妙时刻,一帮婆子们看着,觉得是要嫁人了,幸福的笑着,道
“女儿家嫁人,自然是该高高兴兴,也好让新郎官高高兴兴的。”
听到新郎官,红叶的笑容立刻便是消失,然后换衣裳时脾气都有些不好。
那婆子哪里知道昨晚的事,还以为是听到了嫁人两个字,以后不能自在的玩了,惹得人不乐意了呢。
待得装扮好时,已经是中午时分,远远的,已经能够听到迎亲的唢呐声了。
红叶坐在卧室里,在床榻上,不安分的握着拳,紧张到了极点,也不愿意到了极点,只是母亲在房中,她再不乐意也没有办法。
一妇人看着红叶,道,“红叶啊,我虽不是你的生母,但也是很喜欢你的,你这番嫁了人,以后大富大贵了,可别忘了我这母亲还在那穷乡郫县啊!”
红叶愣了会,想着继母在家中经常责骂的她的样子,红盖头下的眉毛簇的很厉害。
一个恶母,牙尖嘴利的无耻小人,若不是父亲年老,受了你的蛊惑,我怎么会现在就嫁人?
越想,红叶越难过。
不多时,迎亲的队伍便走进了院子,不愧是大户人家,那富商娶妾的排场,很是有些大,光是聘礼,就上千两银子价值的东西。
终归是娶妾,排场不会太大,不过热闹总是难免的。
到了娶亲的时辰,只见一骑着大马的盐商走了下来。
那盐商生的很是修长,也很是英俊,不满脸的愁容有些大煞风景。
身着大红衣,作为新郎官,一下马,便是露出了最和善的笑容,作为商人,这种事他不难做出来。
进了房中,一众的亲戚朋友开始纷纷索要红包,这是一种习俗,所以新郎官早有准备,所以从腰间掏出了几个红包,然后开始发。
待每人拿了大红包时,他接到了新娘子。
新娘子身着红袍,他笑了笑,一下抱起了新娘子,然后出了院子。
唢呐声起,铜鼓喧嚣,娶亲开始。
新郎官把新娘抱到红轿子里,然后又打赏了抬轿一类的闲人,这才起了轿子。
……
远处,楚墨和韩左看着这幕,心中都是有些感伤,叶宁特意请了病假,也在看着娶亲的队伍。
一路锣鼓喧天,娶亲的队伍,到了富商的家门口。
然后,新郎官背新娘子出轿子,到了中堂,然后是,拜堂。
所谓嫁娶,最重要的,便是拜堂,和洞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新娘入洞房!
礼仪繁琐复杂,但有序的进行着。
按照礼仪,新郎官,必须要先陪客喝酒,然后再入洞房。
……
很远的地方,楚墨看着礼成,然后感叹着,和叶宁韩左,去破庙运了东西,到了南城的官道。
已是黄昏,天色有些凄惨的模样。
叶宁和韩左一行,送着楚墨,到了官道外远处,不知不觉间,竟然是送到了那埋红花的地方。
楚墨看着马车旁的三人,觉得有些厌烦,潇洒的喝了口酒,擦了擦腰间的泪水,道:“你们还不走?”
叶宁看着楚墨,道,“我想你应该恨这个国家,回到了家族里,尽早的控制家族,随时准备好造反作乱。”
楚墨抱拳:“叶宁学弟想的真是长远,我一人起义,很难有所作为。”
韩左道:“早点准备,我迟早也要反的,我听说,朝廷已经准备对儒院动手了。”
楚墨含笑,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道:“红叶已嫁,我已没有心事了,愿她过得好,以后若是到了江南,到了湖广郡,我再尽地主之谊!”
又低头看了幕玲几眼,道:“幕玲小妹还小,叶宁学弟以后可要给她找个好人家。”
叶宁皱眉,“这丫头一辈子别想嫁人。”
幕玲有些不耐烦,道,“哥哥这话是替妹妹做主?”
叶宁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没听南宫轩哥哥说,你离开了我,会死吗?”
“万一不会死呢?”幕玲嘟嘴,有些生气。
叶宁烦躁的拍了拍她的头,道:“小姑娘家家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楚墨和韩左看着两人,笑了笑。
“夕阳落了,马车疾,莫道君行前路;
红叶嫁了,红花祭,愿君志存高远。”
韩左喝了口酒,做了首简单的送别诗。
“只是送别,又不是不再见了,以后必会再见,志存高远,志向不高远如何立于世?说起儿女情长,我自会放下。”
楚墨笑道,“话也说了,送也送了,那便,以后再见。”
韩左叶宁幕玲抱拳相送。
楚墨一抱拳,马鞭一起,马车便化为了一道烟尘,滚滚而去。
“这就走了?”叶宁怅然道。
韩左点点头,“这就走了,走了也就走了。”
“红叶那边,都没有道别之类的,话都没说一句。”
韩左摇头,“管她呢。”
……
成京南郊,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同时,也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那是一辆黝黑的马车,拉马车的马很是神俊,一眼看去,便是一匹好马。
渐渐的,楚墨的马车远了,那辆黝黑的马车就近了。
那是一辆看起来很黑的马车,像是金属做的好马车,不过,既然是金属,那马匹怎么拉的那么轻松?
不一会,那两辆马车相遇了,然后,同时停了下来。
楚墨在车上抱拳,神情十分恭敬:“院长好。”
一个白发老者走了出来,不过腿脚有些不方便,所以要马夫搀扶着。
“完了学业,却不在京中做官,偏偏要到地方县里去耍,你是自毁前途啊。”
楚墨道:“院长大人有理,不过,学生还是喜欢乡下多些。”
“你此去又不是务农,说什乡下?你的学习成绩,做个行省尚书足有了,却偏偏要做一个县令。”
老者摸了摸沧桑的胡子,道。
“院长可是要学生回京?”楚墨道。
老者摇了摇头,“回那种肮脏地方作甚?我两月前去了南方,都很是不想回来,不过那老头居然突然暴毙,吓得我心惊胆战,于是便回来了,不过他那可怜的徒儿,还在世间迷惘,我和他说话,竟然不听。”
“你要去,便去吧,记得未来帮我照顾下儒院的学生。”
楚墨弯腰行礼,起身时,马车已经不见,他微愣,院长这是交代后事?
……
一辆黝黑的马车,在官道上停了些时间,然后便驶向了成京。
马车的前行像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很久,但具体出现的时间,叶宁和韩左居然会不知道!
黝黑的马车停在了叶宁和韩左身前,就像是存在,却又像空气一般轻飘飘的不存在。
一个老者被马夫扶了下来,腿脚很不方便。
老者来到了埋红花的地方,蹲了下来,连连摇头。
“若说姻缘,这哪里是什么好选择,可为何要这般设计?就为了我?可我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上当?”
叶宁牵着幕玲,和韩左一起走了过去,恭敬的敬礼。
老者起身,转身看了三人一眼,看着幕玲道:“小女孩我很喜欢,到了修行之年了,回儒院,就跟南宫轩教习修行学习吧。”
老者看向韩左,道:“韩左啊,你去告诉南宫轩教习,就说我回来过,不过我现在还不够回儒院,我要继续去游玩。”
说罢,便是由马夫扶着,上了马车,掉了个头,便是离去了。
韩左和叶宁已经知晓了老人的身份,于是鞠躬更是尊敬了些。
“红花祭几多仇怨,迷惘年几多错缘
事错人错尘缘错,劝君珍惜人在年。”
空气中,老者的话有些沧桑。
远处的富商家,红叶端坐在洞房里,等着新郎官,心却在远处。
成京南郊的官道上,楚墨架着马车,心却在想着成京的那身红妆。
这样,彼此想着,却不见面,应该不好吧?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