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杏花村的少年郎又进了一次青牛山,毕竟他能偶入仙途,都是拜当初的那只黄鼠狼所赐。当他再度来到那参天巨树时,却是再也找不到了那进入石穴的方法,他放出神识探寻,也没有察觉出丝毫的灵力波动,不甘心的少年郎再次找到了他离开石穴时的洞口,却发现那里仅仅只是一片荒芜,哪里有丝毫的踪迹可寻?虽然这一切都透着一丝古怪,少年郎却也无可奈何,苦寻无果的他再度踏上了征途......
梅溪县地属武朝的沧州兰阁府,是青牛山附近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县城。县令乃是武朝的一甲进士,正七品官员,常驻军马有三千人,最大的指挥官是一个校尉,一般山贼宵小不敢侵犯。
少年郎此时就混迹在一个前往梅溪县的商队中,身穿一袭白色长袍,发丝被一卷丝带随意的缠绕在脑后,腰间挂着一个锦绣锦囊,胯间斜勾着一把长剑。不知是不是伐经洗髓的缘故,少年郎的皮肤白皙如婴孩,剑眉星目,风流倜傥,让人一瞧就不禁赞叹道:好一风流少年!
至于其他的东西,都被他放入到了锦囊之中。这锦囊乃是修仙者必不可收的东西,名叫芥子袋。少年郎的这个芥子袋有着三尺见方的大小,想一些衣物和草药,以及当初的那株芝人芝马都被他一股脑的放在了芥子袋中。
“柳公子,你此去可是参加今年的乡试?”
说话的乃是这个上了的总管,是一个商贾,贾姓,伙计们都称呼他为贾老板。为人宽厚,虽是商人却从不欺压工人,也是他,在少年郎提出一路同行的请求后,立马答应,很是豪迈。
贾老板身穿黛绿的锦袍,批了件精致的黄色马褂,上边绘着百鸟花纹,一看便知是上等的绸缎所制。眉目间有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下颚蓄了些短须,显得稳重、可靠。
“非也,在下乃是去翁州投奔亲戚。”少年郎抱拳摇头,面带微笑。
“翁州?噢,那可不近......”贾老板皱眉道,翁州距离沧州中间可是隔了一个整整的幽州,而且翁州位于武朝的最西部,地接越国,时常有越国的人出入其中,民风有些彪悍。又好意的劝道:
“天高地远,你这孤身一人一去可是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啊。我这正好缺一个帐房,要不你就直接在我商队里,我每月给你十两银子,你看可好?”
在大武朝,五两银子就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一年所需的全部费用,十两银子的月钱可是相当丰厚的。不难看出贾老板是真起了爱才之心,如此俊朗少年,如若遇险,岂不是天妒英才?
少年郎目光流转,洒然一笑:“多谢贾老板的好意!在下此去乃是托先师遗命,请多见谅。”
贾老板可惜的摇了摇头,眼前的少年有一种他也说不出来的独特气质,自命阅人无数的他,也不得不赞叹,此子确实不凡,可细细说来,又不知不凡之处在何处。
商队共有七辆马车,前两辆是坐人的,而余下的五辆皆是用来拉货的。每辆车约莫八九人左右,整个车队包括搬工、护卫在内的接近六十人左右,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商队,托运的货物都是青牛山的特产,例如草药和清茶之类的,这些干货在北方一直都是销量很好。
“呔!站住!”
一声厉喝忽然从商队的前方传来,一干人等以为遇到了山匪拦道,皆是大惊,纷纷停了下来,商队中的护卫都拔刀而出,警惕的看向了声源处,就是少年郎也是望了过去,有些新鲜和好奇。
原来在大道的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仅有五尺稍许的身材,贼眉鼠眼,两撇八字胡、还有一道山羊须,乍一看就像是一只硕大的肥鼠。一身土黄色的大褂,满是灰尘,比乞丐好不到哪去。眼里带着狡黠,手持一兵细剑,嘴里高喝: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爷爷我只谋财,不害命。识相的将钱财都留下!”
“嗤,你这臭要饭的。休要挡道,若是惹得大爷不耐烦了,剁了你当下酒菜来!哼,到时候你可莫吓尿了裤子!”商队护卫当中似是头领的一个壮汉嘲讽道,身旁的一干护卫瞧着仅仅就是一个乞丐模样的强盗,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嘿,这可是你自招的!”
话还未落,整个人竟是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消失!莫不是遇到了鬼?众人心里冒着寒意的乱想,却不想为首的头领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号,一条手臂竟是突兀的飞起,跌落在了地上,鲜血一时喷射而出,撒了满地。霎时,人群一阵惊动,护卫们赶紧扶起面色苍白的头领,帮其止住了血,不知如何是好。
“今儿爷爷我就暂且收了你的一条胳膊,若是换在平时,哼,你现在早就到阎王那儿报道去了。管事的?还不出来!”这人又重新的出现在了之前所在的地方,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如此诡异的一幕早已将商队吓破了胆,不敢前进分毫。
“来了!来了!好汉切莫动手!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贾老板慌忙的从人群中挤出,瞧着一地的鲜血,面色也是惨白,嘴角泛苦,一脸赔笑的拱手。
“你这商贾好没道理,非得等到爷爷我出了手才肯出来。”
“误会,误会。敢问好汉尊姓大名?在下这里备有二百两银子,全作为好汉的补偿!”贾老板忍痛的说道,这二百两银子足有这次行商利益的一半了。
“哼,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记好了!爷爷我叫茅重八,江湖人称‘土行孙’就是爷爷我了。”茅重八吹胡子瞪眼的炫耀道,像是这‘土行孙’是莫大的荣誉一般。紧跟着,他又一脸愤怒道:
“你这商贾怎的这么抠门?区区二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少说一千两白银,再不就将这些货物留下,要不然,少不得尔等血光之灾祸。”
贾老板面色一苦,碰到这般蛮不讲理又武功高强的强盗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这次行商拢共才带了五百多两的银子,怎么可能凑得出一千两?
“我,我等愿意......”
“且慢!”
正要说出打算留下货物的贾老板被这突兀而起的话语打住,长眼一看,却是少年郎从商队的后方缓步走来,一脸从容。贾老板只当少年郎是少年心性,血气方刚,心里感激,嘴上却开口劝道:
“柳公子,切莫乱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这位茅好汉,少年不懂世事,还请不要怪罪。”
最后一句话是向着茅重八说的,那土行孙茅重八瞧着少年郎还略显稚嫩的面孔,白皙如脂,一看就是常年居家的富家子弟,不以为意,督促着贾老板道:“你做好决定没有?爷爷我耐心是有限的。”
少年郎朝着贾老板安慰一笑,投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看向了一旁得意洋洋的茅重八,刚才这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少年郎看在眼里,这个茅重八应该就是师傅曾说过的江湖人士,武功大致在暗劲左右,有着一些内力,之前能够突然的消失,也是因为他钻进了土里,如若不是少年郎有着神识,察觉出了动静,也发现不了其中的蹊跷,而且这茅重八也有些古怪,挖洞的速度绝对是少年郎平生仅见,似是懂些旁门左道。
“贾老板为人宽和,待人厚道。你这劫人钱财,岂不是要了别人的身家性命?看在他为人不错的面上,还是放他一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看如何?”
“嘿——!”茅重八怒极反笑,看着一脸正经的少年郎,讥讽道:
“你这毛都没长起的瓜娃子,爷爷说话是你能插嘴的?”
少年郎听着这粗鄙不堪的言语,眉头一皱,但仍然平和道:
“在下只是说一句公道话。”
“公道?爷爷告诉你什么是公道!”那茅重八眼里寒芒一闪,双脚一蹬,短小的身材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柳公子小心!”
一旁的贾老板惊慌的出声道,仿佛看见了一条性命就从眼前流逝。不想那声音又仿佛吞了苍蝇一样戛然而止。
原来,消失不见的茅重八突兀的出现在少年郎的身后,手中的细剑距离他的脖颈仅有存续却怎么也接近不了。在剑身中央,少年郎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竟是夹住了剑身,一脸轻描淡写的样子。
茅重八满脸通红,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拔不出剑来,心里知道踢到了铁板,嘴里却是不肯示弱:
“小子!有点儿门道啊?!吃爷爷一掌!”
话一落,左手成掌,内劲运转就是拍向了少年郎的后心,如果是寻常人被这一掌拍到,定是静脉寸断,吐血身亡的下场。想着这,茅重八的嘴角挂着阴笑。
少年郎仿佛不晓得身后的一切,没有任何的举动,脸上依旧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与淡定。
茅重八见此阴笑更甚,仿佛在下一刻就见到了少年郎吐血身亡的下场。“砰。”一声闷响,茅重八的左掌重重的击在了少年郎的后心,然而少年郎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的站着,更是笑眯眯的回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反倒是茅重八,只觉得自己左手仿佛拍在了一块大理石上,整条胳膊都失去了知觉,内劲更是仿佛泥牛入海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气力反噬,气血一阵上涌,竟然吐了一口鲜血。
少年郎又是轻笑一声,食指轻轻一弹剑身,茅重八整个人就如遭重击,一个狗啃屎的摔倒在地。
化劲高手!茅重八心里大骇,怎么都想不到如此年轻甚至是稚嫩的少年会是一个化劲的武功,不然的话他绝对不相信有哪个暗劲的修为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制服他!一念至此,顾不得邋遢的他一把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求饶: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是冒犯了小爷!还请小爷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