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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神还是人

就在李牧遇到龙卷风的时候,刘大追到了锦绣城门口。

“奇怪,车辙上的黑泥翻出来实属正常,但是为什么就连车辙中间的部分,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烤过,积雪完全融化——”

从牛车上滴落的血迹在城外便融入到黑泥中,可是明显的车辙印记,依旧为刘大指引着方向。至于找到李牧,那完全就是时间问题。

“那是——”

同样,罕见而又巨大的龙卷风,刘大也注意到了。甚至,他看到的东西更多。

这里距离龙卷风很远,那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巨龙,拔地而起,直冲天际。仿佛是一个沟通天地的桥梁,所过之处,风雪聚集,泥土飞扬。下半截是黑灰色,上半截是灰白色。

可在龙卷风正中央,却有一个黑影若隐若现。

“不好!”刘大突然低喝一声,奔袭起来,“若是那个废物被龙卷风卷走,我哪还有命在!”

他乃是炼体八层的强者,此刻用尽力气赶路,虽然这引得他胸膛上的伤口再次开裂,但速度惊人,只是片刻就遇到了赶车的汉子。审问之后,皱着眉头,再次坠了下去。

与此同时,锦绣城唯一的修士,刘芳菲,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景象。

“天目——开!”

只见她纤手抬起,凭空掐诀,一道灵光闪现,接着在光洁的额头上一抹,一个血色的口子缓缓张开。

嗖。

精光闪过,她脸色瞬间变得紫红。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噗通一声,她拜倒在地,手抚着地面道:“晚辈失礼,还请前辈责罚。”

半晌之后,那道熟悉的声音才响起。

“无妨,是老夫走错了道,太靠近城邦。”

声音缓缓散去,但刘芳菲的心情却十分紧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她在灵韵门见过门中底蕴,那可是震慑天下的强者,但即便如此,门中的强者露出的威势,都不如龙卷风中这人的万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言出法随,天地异象伴身,这可是传说中的强者才拥有的威能!

她是修士,所以比李牧更懂得遇到这种强者,有多么幸运!

而她,绝不愿意就此放弃机缘!

“前辈!晚辈灵韵门弟子,之前犹如坐井观天,此刻豁然开朗,愿奉前辈为主,伺候左右!”

是的,刘芳菲瞬间就做出了自己认为对的决定。

而她,对自己的气质容貌也十分自信,想来此人即便不是那种色中饿鬼,也不会拒绝一个美女愿意为奴为婢的好意吧?

但她低头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那人的回答,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完全错过了这次机缘时,那声叹息再次传来。

“罢了,遇见便是有缘。你这女娃虽然心机颇深,但念在修行之道本就艰辛,老夫也不怪你。至于跟随一言,便不要再说了,如今黑夜将来,天下连一块净土都没有,老夫也无法逍遥天地外。至于你——”

听着这些话,刘芳菲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话中说的什么黑夜将来,天下没有净土,让她心惊肉跳。

而这些话中蕴含的意思,别人可能不懂,她却隐隐有些感悟。因为灵韵门中的底蕴,数年前清醒过一次,当时便告诫门内弟子,十年之内不得远行。

除了这些,还特意叮嘱,北方乃是万凶之地,有死气冲天而起!

莫非,这个强者,指的就是这件事?

但就在这个时候,让她惊恐的声音顿了顿,传来一声叹息后,缓缓消散。

“好自为之吧。”

这就是那句话!

“好自为之?什么意思?”刘芳菲心中震惊,然后立刻大喊道,“前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否为奴婢解惑?”

她自称奴婢,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便是由心底发出的渴望一般。但片刻之后,直冲天际的龙卷风便消失不见,而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奇怪——这等强者定是不屑于欺骗我,可他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芳菲有些疑惑,脑子里有些混乱。不过没有得到的机缘,就不是机缘。那位强者走了之后,她又把心思放在了刚刚得到的麒麟身上。若是能收服此圣兽,别说灵韵门,哪怕整个赵国,她也大可去得!

“麒麟——什么!”

回过头,她才发现,锁着麒麟的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里面的小白居然凭空消失!

“消失——好自为之——那位强者莫非是在说这件事?”她摇了摇头,立刻警醒起来,“不可能!想必是那人也看上了麒麟,从我手中夺走。不过,这头麒麟圣兽已经认主,除非炼化其主人神魂精血,否则无法收服。

一旦那人得知麒麟无法收服,想必也不会难为此兽,如果我能控制住它的主人,还有一线可能得到它!

所以——李牧定不能放过!”

想到这里,她立刻动身,化作一道惊鸿,朝锦绣城外飞去。

她的速度,比起刘大,可又快了数倍。只是此刻,距离李牧逃走已经数个时辰,想要追上去,却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至于李牧,在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从黑泥中挖出了那只小剑。当然,地面已经被他挖出了一个大坑。

“小剑啊小剑,你可不要伤着自己的主人啊。”

虽然神兵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敢动手去抓。毕竟这东西,可是锋利的仿佛连天都能划破的利器,若是一个不小心划了手,自己可就成了残障人士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刚念叨完,小剑身上的金属光泽就快速消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破铁。

“莫非,你听得懂我讲话?”他小心问道。

但是等了一会儿,小剑没有反应。

“如果你听得懂,就给我变成之前那样。”他再次道。

铛的一声响起,面前的小剑立刻呈现出银光。

“果然!”李牧大喜,低声叫道。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坑边上传来。

“果然什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自欺欺人的废物,别以为躲在一个黑坑里,就能逃过我的追踪。”

“刘大?”李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收起小剑,一跃而起,盯着刘大道。

“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刘大浑身风尘,自从那个强者走了之后,锦绣城的雪也停了,所以他才能在这狂野上,发现李牧的踪迹。

可令他奇怪的是,这里距离锦绣城已经足足八百多里,而那辆牛车此刻停在深坑前。而那头蠢牛,也在不停地哼叫。如果李牧一个人跑到这里,他还理解,可牛车也在这里,就让他十分震惊。

什么时候,一头牛的速度,比得上最快的异兽了?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你不就是刘家的一条狗么。”李牧感受着小剑的寒意,心里冷笑起来,之前他是怕刘大,但现在可不同了。

“哼,趁着现在,想骂就骂吧。一会儿回了刘宅,你再想出声,恐怕都没有力气了。”刘大冷哼道。

李牧也不搭腔,但也没有动。他虽然手握利剑,修为也追了上来。可是刘大毕竟是炼体八层,而且在这个境界数年,比自己更加熟悉这种力量的战斗。所以,他要么不动,一旦动手,便要取刘大性命!

刘大说完后,也不再废话。在这里,他不能杀李牧,因为一旦李牧身死,他骨髓中的活性便渐渐散去,到时候大小姐无法抽魂炼血,就麻烦了。

所以,他径直上前一步,手里的大刀沧浪一声,刀背朝下,狠狠砸向李牧肩头。

李牧之前设计他的手段依旧让他心惊,所以这次,他不愿意近身,只想砸晕李牧,然后拖回刘宅。

可就在刀背落下时,李牧居然一动不动,就像傻了一般。虽然太过奇怪,可刘大依然没有收手的打算。

不管李牧有什么算计,只要被他砸中,就毫无意义!

砰!

一声巨响出现。

“什么!”

刘大惊叫起来,整个人就像是炮弹一般,朝前面扑去。

因为他没有感受到大刀传来的反作用力,所以断定李牧最后一刻,还是躲到一边。而这会儿,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若是炼体四层的李牧亡命一击,还是会让他受伤。

所以,他就着大刀的惯性,朝前面扑去!

只是他心里也有些奇怪,这种反应,移动速度,根本就不是炼体四层能使出的!

噗嗤。

脆响惊现,刘大再次震惊,他身上穿着的可是大小姐给他的护甲。而胸前部位,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的护心镜。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破掉的,哪怕是大小姐这样的修士,也得费些手段才能破掉。

可传进自己耳朵的响动,根本就是护心镜碎掉的声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护心镜碎裂——岂不是说我被击中——”

直到这时,刘大才意识到不对,下意识的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胸前出现了一个血洞。伤口处的肌肉依旧平整,里面碎裂的心脏,依稀可见。

“啊!”

剧痛传来,刘大轰然落地,脑中还是不可思议,嘴里也在念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居然被这个小畜——”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断了气。

“呼——”李牧重重吐出一口气,这些动作说来话长,实则转瞬之间便完成。而他,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才完成击杀刘大的动作。

瞧了一眼刘大惨白的脸,空洞的眼睛,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压下了喉咙中的腥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你被杀,就是你杀人。刚刚要不是小剑立功,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

“真是神兵利器啊,有了它,只要出其不意,不管是谁,老子都不怕!”

可念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然后脸色微变,朝着扔出小剑的方向望去,然后大声悲惨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小剑啊,你怎么就这么喜欢钻到地底下呢?”

片刻之后,熟悉的号子再次响起:“挖,挖泥巴!挖了泥巴,宝剑就出来啦……”只是这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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