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冷傲有些心烦意乱,也无意再留冷旭叙谈,自己早早的回了主院。
走前便命丫鬟掌灯送冷旭早些回房歇息,冷旭住的小庭院离着唐珏的院落不远,也可以说是冷傲当初特地选了处离唐珏最近的小庭院作为冷旭的住处。
所以唐珏的院落与冷旭的庭院自然都是蓉儿管着的,蓉儿收拾的很好,除了家具因擦拭而稍显陈旧外,两个院落都如同当年一样。
冷傲有时也会去坐坐,但一坐就是半晌,所以冷傲一点也不会担心冷旭的庭院会无法住人。
冷旭随着婢女来到熟悉的院落中便让她回去了,自己回屋点燃了屋中的烛台,烛火驱走了屋内的黑暗,他摸了摸四周的家具,依旧是那么熟悉,仿佛他从未离开过般。
他又回到院中,按着儿时的方位看去,果然在那个不起眼的檐下看到了梯子,冷旭走了过去,虽然位置还是那个位置,不过梯子却是新的,他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他小时候的陋习只有蓉姑姑会知道,想必梯子也是蓉姑姑换的,怕他有天回来想去房顶看星星,梯子却坏了吧。
拿过梯子架在房檐上他上了屋顶,双手枕在脑袋下看着夜空,今天的星星不多,但冷旭的心情却很好,在这个小庭院中满满的记录着他儿时的回忆,有他的,有他同母亲一起的。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似乎所有人都个怀着心思。
走出前厅一段距离后李姨娘便停下脚步发了话,“白姨娘去我那坐坐吧。”
白姨娘身子一颤,稍稍抬了抬头又低下,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说到“今晚便是萱儿在我那住的最后一晚了,我想陪陪她。”
李姨娘横了一眼她,又冷哼了一声到“也罢,怕是下个月就见不着了,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白姨娘咬了咬唇对身后的奶娘说到“你先带萱儿回院中吧,我去去就回。”
奶娘点了点头领着冷萱走了。
随后李姨娘转身对着身后的冷耀说“这么晚了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娘!”冷耀叫到。
未等他说完李姨娘便抬手道“我们女人家说事,你一个男人在那听着算怎么个事!回去!该让你知晓时你自然会知晓。”
冷耀还想说些什么,但李姨娘已经转身朝前走去,虽有不甘但冷耀还是捏了捏拳头回房去了。
白姨娘随着李姨娘进了偏院,虽说是偏院,但除了主院和唐珏的院落外这个偏院也已经是府里最大的院落了。
李姨娘走进厅后遣了亭中的仆人婢女,径直做到了厅前的主位上,白姨娘却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厅中。
李姨娘坐定后看了眼白姨娘身后的婢女道“彩儿,你也下去吧。”
婢女福了福身说了声“是。”便也出去了。
厅内很安静,李姨娘端着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看了看白姨娘,而白姨娘只是一直端着帕子低着头站在那。
过了会门口有个家丁跑了进来跪在厅中到,“徐嬷嬷被抬回来了,是送会屋中还是……”
李姨娘放下茶杯道“抬过来吧。”
不久徐嬷嬷就被四个家丁抬到了厅中,家丁刚放下她就听到“嗷吆~~”一声哀嚎。
放下徐嬷嬷后家丁便也识相的出去了,走前带上了门。
厅内关上后李姨娘便起身快步走向大厅蹲在徐嬷嬷身前说了声“嬷嬷受苦了。”
“夫人不必担心,老奴没事,只要夫人没事便好。”徐嬷嬷说着。
“只是这冷旭太可恨,根本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居然当着面就如此拆我台。”说着使劲拽紧了帕子,“还有冷傲!枉我帮他持了这么多年的家业,未扶正我也就罢了,现在倒好居然让一个已死之人占了我的位!他把我至于何地!”
“夫人莫气,他们迟早是要还的。”徐嬷嬷说到。
“哼,当年怎么就让他逃了一劫,这个根不除早晚是个祸患。”李姨娘说到。
“可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九岁的孩童了,想要除去他也不是一件易事。”李姨娘又接着说到。
“哼哼,这用武的不行,咱可以用毒!”徐嬷嬷阴狠的说到。
“毒?”李姨娘起身来回踱了踱步“用毒倒是可行,但什么毒即无色又无味死后也看不出是用毒所致呢?”
“夫人这没的,皇宫还没有吗?”徐嬷嬷说到。
“可如今冷傲手中的兵权早已被皇上夺了大半,现在皇上还能帮我们?”李姨娘忧心的说到。
“夫人,您忘了?少爷乃是皇上之子,他可以不认您,但总不能不认自己的儿子吧。”李嬷嬷说到。
李姨娘忧心的皱了皱眉道“自从那年唐珏死后,皇上借守丧消去冷傲手中大半的兵权后,皇上便再也未曾见我,我这姨娘的身份也进不了宫。想找父亲帮忙,可父亲也未曾再让我回娘家,每次回去父亲也总不在,都是母亲(此母亲非生母)接待,家母天天吃斋礼佛从不管我,也不要我去见她,每次在府上都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要我回来了。”
徐嬷嬷听完眼中泛着泪光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夫人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还在乎多那么一两天么?”
听完李姨娘的眼中露出了些许光芒“是啊,父亲说皇上答应我只要冷傲手中再无兵权时,便是我改名嫁入皇家日,到时耀儿便也可以认祖归宗了。”
可说完眉头又轻皱了起来“可如今父亲不愿见我,皇宫我又进不去,这便如何是好?”
“这不还有白姨娘嘛。”徐嬷嬷说到。
白姨娘听后身子微微一颤,开口到“我,我能有什么本事进宫呢。”
“上次出门时,在街上看见来过我们家几次的那位姑娘,那身行头发饰,哼哼,怕是宫里的人吧!老奴听说姨娘当年在宫中有个好姐妹,好像叫婉儿?想必就是那位姑娘了吧!”徐嬷嬷抬起头,眼神阴狠的盯着白姨娘。
白姨娘眼中含泪,捏着手中的帕子道“七年前,为救父亲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如今我只想吃斋念佛度过余生,每月能见一次萱儿便已足矣。”
“便已足矣?说的轻巧!你忘了当年的小翠现在在哪了吗?那丫头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清清白白的丫头就这么毁了呀。”徐嬷嬷双眼毒辣的盯着她说。
听完白姨娘突然瘫坐在地,两眼空洞的看着地板。脑中都是小翠被押出去时的画面“我没做过,我没做过,不是我,不是我,定是有人嫁祸我,不是我。”最后被拉出门后突然像明白了什么凄厉的叫了声“白姨娘你不得好死!”
而徐嬷嬷却接着说到“你父亲之前是为何入狱的你不会忘了吧?原来一个九品小县令就如此之贪,更何况现在官戴八品,你若不帮,那就让夫人向老爷提议到江南查询一番,你说意下如何?”
听完白姨娘猛的看向徐嬷嬷道“你们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我!当年我为了父亲帮着你们毒害了夫人,差点连我的孩子也没保住,萱儿那时虽已足月,就因为那毒生下便体弱,后来断了奶后老爷便把萱儿抱去给了老妇人扶养,我知道老爷这是怨我恨我,如今只有每月的月中老爷才让奶娘带着萱儿回来在我这住三天。”说着她有些哽咽的喃喃到“如今她都不愿让我抱一下,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徐嬷嬷看着她笑了笑“白姨娘倒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是不是忘了,当年要不是夫人帮着你求情,受罚的可不止小翠一人了,虽不会去丽春院那种地方,但姨娘的身份怕是保不住了吧。别说每月与女儿待三天,怕是一年呆一天都是不可能的吧。姨娘别忘了,当初是谁帮的你啊。”
许久后白姨娘仿佛失去灵魂般说到“好,我帮,下次她来看我时,我会同她说的。”
听完李姨娘与徐嬷嬷对望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