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庙里,由于“闹鬼”,女人们倒是都还没睡。刘丽跟大家说了一下打听到的情况,不出所料,女人们都决定明天带着孩子们进城,她们多少都有亲戚朋友去了市内的营地,这种时候,跟熟悉的人呆在一起,无疑会让人更有安全感。
第二天中午,所有人都起来吃过了午饭,女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进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可能把家当都拉到营地去,也就带点衣物粮食什么的。我跟风行秋水,把人送回了镇子,家里有车的女人把车开上,简单的告别过后,女人和孩子们就往市区的方向去了。
秋水站在路边,目送车子离去,直到完全看不到了,还盯着那个方向。
“才一起呆了没两天,不至于吧。”我在旁边说了一句。
“好不容易才遇到些能够说话的人,现在这一分开,我们又成孤家寡人了。”秋水的兴致不怎么高。
“是啊天哥,这突然少了女人和孩子叽叽喳喳的,浑身感觉不对劲啊。”
之前一直在受伤与逃亡中,倒没怎么考虑过心理上的需求。这些天过了些安生日子,现在想想,我们三个人要就这么一直离群索居的,说不定还真会把自己给逼疯咯。人毕竟是群居的动物,即便是我这么孤僻的一人,之前也都喜欢去热闹的地方沾点人气。而秋水与风行,跟我比起来,应该是更不惯善于独居的人。
“嗯,我们好像是得找个组织比较好,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变野人啦。”我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那我们也跟着进城吧,她们还没走远呢!”风行是个动手比动脑快的人,或者说,这货基本不怎么动脑子。
“你就想到一出是一出,城里情况还不明朗,先等等吧,我们先回窑场,安稳呆几天再说。”
秋水与风行也就随便说说,当然不会反对我了。我们回小庙拿了些觉得用得上的东西,然后由我抱着秋水,没花多少时间就回了窑场了。
2015年1月17日,凌晨一点半。
刘丽带着女人和孩子们,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自己的亲戚或者朋友,因为大家都是按照地域来划分营地的。回到熟人身边,大家都放心了不少。
到了晚上,营地里人虽然很多,但出现在营地的鬼魂也比在小庙里要多多了,大家反而更加紧张。不过,都过来这么多天了,只要还没被逼疯的人,现在都在慢慢的适应和习惯,没有了一开始闹鬼的那种歇斯底里。
整个江城的人基本都睡不着,不过城市却异常的安静,大家都不愿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天明。此时,某处城中村阴暗的角落里,飘出来一个长发白衣的身影。如果伊秋水此刻看到,一定会认出,这长发白衣的,正是当日袭击江城大学营地的女鬼!而与当日相比,女鬼模糊的身体已经完全凝实。
女鬼双脚离地,在街道上无声的穿行,盖住整个头部的长发迎风见长,沿途所有没有实体的鬼魂被长发一碰,就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气融入长发。女鬼穿行的速度极快,没多久就来到司令部的营地废墟。
昨天下午一战,三级维护者一记“空间爆裂”把整个司令部夷为平地,数万人身死。今天白天这里还有政府召集的人手清理,但在晚饭之前,所有人都撤离了。现在每天都闹鬼,这么一个埋着数万人的废墟,没有人愿意晚上在这里呆的。
女鬼飘到废墟中央,头顶的长发快速变长,如同无数根黑色触角,延伸到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头发所到之处,数量极多的黑气从废墟下冒出,不停被头发吸收着。比起沿途吸收的虚影鬼魂化作的黑色,这里的黑气要显得浓郁的多,借着月光就能辨清那一缕缕的黑影。
随着黑气被头发不断的吸收,女鬼原本凝实的身体极快速的闪烁了一下,就像电视画面突然闪了一下般。
过了几十秒,头发吸收的黑气越来越多,女鬼的身体又闪了一下,变成了一个穿白衣,头戴白色高帽,长舌,手拿缀满白布的长棍的形象。这次的变化维持了大概一秒,女鬼才回复原形。
头发不断吸收的黑气,女鬼的身体不时的闪烁一下,变成高帽长舌的形象。随着闪烁的次数增多,女鬼变身维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后面,高帽长舌的形象存在的时间,比女鬼的形象还要多,而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女鬼就这么在废墟上吸收了近半个小时的黑气,等到再没有黑气可吸,女鬼已经不是女鬼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凝实成了高帽长舌的形象。如果这个时候旁边有人看到,一定会认出这个恐怖的形象——白无常谢必安!
一身白衣,头戴高高的尖顶帽,恐怖的长舌拖在胸前,手中一根铜铃布幡的哭丧棒。原本的长发女鬼,已经变化成了传说中的地府阴帅白无常!
白无常转动一下脑袋,全是眼白的眼睛像是扫了一圈,身体化作一缕黑气,突兀的就消失在了原地。而此时数公里外的一个营地边缘,空气中先是突然出现一股黑气,然后一个身影在黑气中凭空出现。仔细一看,这不是白无常,还有哪个?
白无常没有眼珠的白眼盯着前面的营地,拿起手中的哭丧棒晃动起来,哭丧棒上小小的铜铃,在白无常晃动的动作下,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白无常一晃动哭丧棒,营地里数万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仿佛被同时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那里。
随着白无常手中的哭丧棒的晃动,最靠近白无常的一座帐篷内,十多个人身体快速模糊起来,就像正在消失的海市蜃楼,不过十几秒,就完全消失了,只留下十几个细小的光点。光点像是被什么吸引着,向着白无常飞了过来,钻进他的身体。而每钻进一颗光点,白无常的体外就泛起一缕黑气,然后迅速的被身体吸收。白无常的哭丧棒持续晃动,营地里的人一批批的模糊、消失,化作一颗颗的光点被他吸收。随着白无常吸收的光点越来越多,人群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被吸收的光点,似乎在不断增强他的力量。到了后面,人群几乎是百人一批速度迅速消失。
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吸收了最后一颗光点的白无常,终于停下了手中晃动的哭丧棒,口中发出像是呻吟的声音。而再看营地里,此刻已经是空无一人,连一直游荡的鬼魂,也都消失不见。
白无常又转动一下脑袋,认准一个方向,身形再次原地消失,只留下几缕黑烟,也很快消失不见。
北风吹动挂在帐篷外的灯泡,昏黄的灯光晃动着夜色。门帘的一角被寒风吹开,帐篷里传来玻璃瓶滚动的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