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孙茜拿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叶向暖还在床上睡觉,无奈地推了推叶向暖,孙茜呼唤道:“向暖,向暖,醒醒了…”
“嗯…”叶向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难受地吟了一声。
“再不起床约会就要迟到了,赶紧起来,听话。”
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叶向暖才晃晃悠悠地起了床。
“几点了?”
“刚到七点,我帮你买了你爱吃的小笼包,赶紧去刷牙洗脸,吃完把这些衣服试了。”
叶向暖看着沙发上七个八个的购物袋,忍不住问孙茜,“你怎么给我买了这么多衣服,我又穿不了那么多。”
“昨晚买的时候觉得每件都适合你,就都给买了,还说什么呢,赶紧去洗漱!”
叶向暖见说什么也没用了,转身进了浴室。
吃完早饭孙茜就开始往叶向暖的脸上抹粉,叶向暖一向不喜化妆,一个劲的躲着孙茜的‘改造’。
“孙茜,差不多行了,别给我抹那么多粉。”
“这哪行?今天见的是相亲对象,一定要把你弄成世上最美的。”
“我不喜欢…”
“向暖,改变未必是件坏事,不喜欢的总有一天会喜欢的…”
叶向暖知道孙茜指的是什么,妥协地闭上了眼睛,喜不喜欢又如何,说喜欢自己的人现如今在哪里?
不得不说孙茜的化妆技术很高超,叶向暖望着镜子中宛如妖精一般诱惑的自己,久久沉默。
高挑的眼线,樱桃般的红唇,腮红自然的分布在脸颊,给艳丽的脸平添几分幽媚。
孙茜将手中的鹅黄色过膝裙递给了叶向暖,“试试这件。”
叶向暖将裙子套在了身上,依着试衣镜打量着自己,平时黑直柔顺披在身后的头发被孙茜卷成波浪简单扎在后面,凌乱却又调皮,再加上身上这套鹅黄色长裙,衬得皮肤雪白靓丽,连叶向暖自己都感到美得意外。
“向暖,好美。”
“多亏了你,我自己可做不成。”
“向暖,你瘦了…”孙茜突然从后面环住叶向暖的腰。
“好好对待自己好吗?我不想再经历那一段回忆,你不知道当你满身是血地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对不起,孙茜。”
孙茜抓起了叶向暖的左手,轻柔的摩擦着上面的刀疤,“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行…”
叶向暖垂眸,看向自己的刀疤,脑海中最沉痛的回忆与最黑暗的时光被揭开。
当初陆一的离开一度让叶向暖得了厌食症,状态极差的叶向暖还在医院中将自己的症状扩展到抑郁症,叶向暖那时十分讨厌白色,讨厌药物,讨厌医院,最后只能被孙茜接回了家。
然而孙茜的照顾并没有让叶向暖的病情得到改善,她每天只能依靠吊营养针生活,有时孙茜不注意,叶向暖便会将针头拔掉。
终于有一天,叶向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趁着孙茜不在家,拿了一把刀就进了浴室。
伸手将水龙头打开,叶向暖看着浴缸半满,伸腿跨进了水里,将自己浸在水中,叶向暖抬起自己的左手,摸了摸尚在跳动的脉搏,随后用右手将刀割向了自己。
刀落之时,血液随着手臂滴落水中,叶向暖看着水中泛起的一朵朵血花,无欲无求,竟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垂下自己的左手,放入水中,让红色的水愈发浓烈。
叶向暖疯狂的举动让回到家的孙茜软了身子,颤抖地将叶向暖抱在怀中,拿出了手机打给了医院,从没有在人前掉泪的孙茜就那么哭了,“叶向暖!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醒醒啊!醒醒听到没有!”
叶向暖终是被救了过来。
孙茜坐在叶向暖的病床前,看着她缓缓睁开了眼,一向注重打扮的孙茜眼布血丝,憔悴得不成样子。
“叶向暖,还有我呢,你这么做不值得…”
“你怎么这么傻啊…”热烫的泪滴落在叶向暖的手心,却热不到她的心。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孙茜突然止住了抽泣,嘲讽笑着:“呵,为什么?为了个抛弃你的男人你要死要活,我把你护着守着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是不是。”
伸手将旁边的水果刀拿在手中,“叶向暖,你不是要死么?我陪你!就一刀,我陪得起!”
“孙茜!”
叶向暖从病床上下来一把抱住孙茜,“别做傻事,我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将刀扔在地下,孙茜抱着叶向暖,两人失声痛哭。
也许是回忆太过痛苦,叶向暖的身体在孙茜怀中剧烈颤抖。
孙茜放开叶向暖,惊觉自己又让叶向暖想到不好的事情,赶忙开起了玩笑,“看看你,瘦得胸都小了,前面跟后背一样,要不是我特意把裙子选小了一码,你前面怕是撑不起来了。”
叶向暖立即变了脸,“哪有小?乱说。”
“那…让我摸摸看,嘿嘿。”
“你走开,流氓!”
“好了好了不闹了,差不多我送你过去。”
约会地点就在Tiler餐厅,小清新格调,涵盖西餐和中餐区,很受白领喜欢。
叶向暖在公司聚餐的时候就来过几次,对这里的印象非常好,想来孙茜找来的相亲对象还是不错的。
叶向暖将孙茜送走之后就走进了餐厅。
前台服务看着衣着不凡的叶向暖走进餐厅,连忙走上前,问道:“小姐,请问有预订么?”
“嗯,靠窗八号。”叶向暖将早上孙茜留给自己的位置号码报了出来。
“好的,请随我来。”
时间比约定的早,相亲对象还没有来,叶向暖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水然后就坐在窗前,窗外车水马龙,红灯亮起时,一大排车罗列成龙。
叶向暖觉得无聊便将视线往外一扫,突然叶向暖就如触电一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神充满不可置信。
窗外的小车内,正坐着回国的陆一,刘海被顺往两侧,直挺的鼻子,刚毅的脸型,薄薄的嘴唇,与四年前比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脸庞也愈发硬朗。
正在惊讶是不是他的叶向暖还想仔细看清楚,就被一声呼唤给打断了。
“你好,是叶向暖么?”
叶向暖转眼看向眼前说话的男子,温润儒雅,笔直鼻梁上的一幅眼镜并不显得老气古板,而是平添了一份斯文的气质。
“我是,你是陈洛?”
“嗯,你坐吧,不用站着。”
叶向暖坐下后回头看了外面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叶向暖,你一定是看错了,他怎么会回国?他在国外都有未婚妻了。
压下心头的紊乱思绪,叶向暖看向陈洛。
陈洛并未发现叶向暖的异样,扬起了让人舒服的笑容,“向暖,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可以。”
“我是第一次相亲,嗯…该说些什么好呢,哈哈…”局促的样子倒也不像假的。
“我也是第一次。”
“嗯…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相亲么?”
“因为…没有男朋友啊。”
陈洛被这个理由给逗笑了,“呵呵,挺巧,我也没有女朋友然后被人催婚呢!”
“对了,你几岁了?”
“二十六。”
“我二十八,也不算老吧,可我家人就想着把我推销出去。”
叶向暖也笑了,“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吧,盼着自己的孩子在外面也能得到好的照顾。”
“你父母也催婚?”
叶向暖握着水杯的手一顿,“我父母很小时候就去世了,从小我都是我姑妈养大的。”
陈洛看到叶向暖神情低落,赶紧道了歉,“对不起对不起,提起让你伤心的事了。”
“没事,我没有伤心,与其忍住不说,不如大方承受。”
“向暖,你很坚强。”
叶向暖笑笑不语。
“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随意吧,我不挑食。”
“那我就做主了…”
服务员将点的菜一一摆了上来,“这家店的中餐做得很正宗,你尝尝。”陈洛伸手将狮子头夹到了叶向暖碗里。
叶向暖也没扭捏,夹上来就吃,“闻着香吃着也香,回家我也去学学。”说罢眯了眯眼,一脸陶醉。
陈洛被叶向暖夸张的表情逗得和不拢嘴,“呵呵,你这还真学不了,这是秘制的,不外传。”
“哈?那不是自己做不了了?”
“你想吃,我以后带你来。”
叶向暖刚想开口回答,眼角就撇到了一个人影。
陆一正拉开椅子坐在叶向暖的斜对面,眼睛看向叶向暖。
“先生,需要点什么?”
“一份意大利面。”
“好的,先生请稍等。”
叶向暖嘴边的笑还未收回,只觉浑身僵硬,手中的筷子更是一直颤抖。
陈洛察觉到叶向暖的反常,开口问道:“向暖,你没事吧?不舒服么?”
“没,没事。”
再也受不了陆一的目光,叶向暖放下筷子,对陈洛说:“我胃有点不舒服,先出去走走,抱歉。”说罢便离开座位,快速地出了餐厅。
怎么会是他?叶向暖按着自己的心口,一阵绞痛。
一心只想逃离。
正想着拦一辆出租车的叶向暖突然被赶来的陈洛叫住。
“向暖。”
“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放心你,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对不起啊,让你一个人在那。”
陈洛笑了笑,“没事,我也吃饱了,陪你走走也好。”
叶向暖因着陈洛,也没去拦出租车,两人就那么沿着街道走。
“那个,向暖…”
叶向暖看向陆离,问道:“怎么?”
“能请你看电影么?”
要是在起初叶向暖一定会答应的,陈洛待人礼貌真诚,是真的好人。可刚才遇上了陆一,心绪全被打乱,叶向暖现在巴不得回家用被子埋住自己,哪里还能答应去看电影。
“对不起,我今天是真的不舒服,改天吧。”
“那,能留个电话么?”
叶向暖想了想,“嗯,把你手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