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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卡顿城下

喀山人是山民,是牧民,也是天生的战士,从小与狼为伴,常年与虎谋皮,山间猛兽,见喀山人夹尾而逃已经成为一种根植于脑海的生物本能,可见喀山人是多么的勇敢善战。

一万喀山重步兵前排为一手持巨盾,一手持斩马刀的刀盾兵,他们半蹲着,将巨盾重重的砸在被太阳炙烤了几天、十分坚硬的地面上,盾牌一小部分陷入了泥土,盾牌后面士兵将肩膀顶着,这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后面几排是手持七米特制钩镰枪的喀山长枪兵,长枪一端抵地,一端斜指向前密集的指向敌人来袭的方向。整个重步兵方阵排成横排百人,纵排百人的方阵,八十公斤的超重黑色铠甲泛着金属的光芒,白色的披风组成一片白晃晃的耀眼光阵,密集的七米钩镰枪锋刃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直指向前或斜刺向天,整个方阵像是一只浑身冒着刺的刺猬,随时准备给来犯之敌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不美好经历,杀气弥漫。

近了,近了,如雷般的蹄声混乱传来,踩在大地上,却击打在士兵心中,尤其是那些经历过烈阳帝国喀山重骑兵铁骑践踏的霁雨帝国幸存士兵们,他们牙齿打着颤,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后退,好歹才在军官的弹压下稳定了下来,却早已是士气大降,远处的三万角牛族由远及近,之前模糊的身型渐渐清晰起来,这真的是怪物啊,长得真的很野蛮啊,士兵们感叹着,恐惧着。只见蛮族角牛部族如同一座大山般迅速压近,角牛士兵们有着喀山马一样高大的身躯,更粗壮的四肢,看起来就很沉重的褐灰色梯子每一次落下,都能传出天雷劈地的巨大声响,仿佛大地都在呻吟,难以承受重压。迅急而来的角牛族士兵身体像马,脑袋却像牛,顶着两个巨大的弯弯曲曲螺旋状向斜上方生长的粗大牛角,力量感十足。此时,这些恶魔野兽瞪着铜铃般巨大的血红的眼睛,裂开巨大的嘴巴嗷嗷乱叫着“乌哩呜希!”(角牛族万岁)“呃达里细!瓦西里(伟大),哈里路亚!”(神族万岁,伟大的皇万岁),排列整齐的脑袋微低,使牛角向前,发起一往无前的攻势。这些野蛮人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不是那狰狞恐怖的长相,不是那巨大高耸小山般的身躯,不是那力若千钧,撕裂大地的四蹄,而是他们喊口号时那满嘴乳白,排列齐整,大小相近的牙齿,实在是,有些突兀可笑啊。

附近友军阵地的士兵们惊恐的发出一些微小的声音,人们看着远处挡在角牛族前进道路上的喀山重步兵,崇敬而又惋惜,仿佛伟大的战士已经进入天国,再也不能返回人家,不少人已经在默默地祈祷了,祈祷自己不在野蛮人的冲锋道路上,祈祷自己好运逃过一劫,祈祷能回到家乡亲人与爱人的身旁,祈祷还能看到明天初升的太阳,祈祷能再吃一碗混沌面......

而喀山重步兵的阵容始终是沉默的,没有丝毫声音发出来,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他们在森林捕猎的时候,总是善于从微小的动静里面察觉到蛛丝马迹。所以,不论是猎物还是猎人,在捕猎或被捕猎前的最后一刻,总是尽可能的保持安静,不惊跑猎物,不吸引猎人。前方的四角钉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沐浴阳光,尖尖的钉刺泛着渗人的幽光,钉刺有毒!来自喀山的剧毒,一点点就能要了一个成年人的命!

渐渐地,渐渐地,敌人的身影越来越庞大,喀山重步兵们已经能够看到角牛族那裂开的嘴呼出的白气以及那感觉有些耀眼的乳白色整齐的牙齿,可笑,滑稽,恐怖,这大概就是角牛族士兵带给人类士兵的感觉。角牛族的武器是一柄双手重锤,双手长在前肢上方,脖子下方,这就像是一个许多动物拼凑起来的怪物,牛首牛角,驴耳朵,马尾马身,象腿,犀牛蹄,全身无毛,即使身着重甲,也有不少地方露在外面,可以看到那棕褐色的皮糙肉红的外皮,看起来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这条冲击通道虽然在侧翼,但也是队友故意让开才有的,比较狭窄,只够角牛族以七十人的横排队列前进,长长的队伍跟着画有老鹰的军团旗帜,一眼望不到头。而智谋过人的卡西亚早就料到了他们的进攻路线,如雷的蹄声刚刚传来,早早的的就在预定地点清空了己方士兵,派出了喀山重步兵方阵,布置了两个步兵方阵护住侧后翼。然后在其后侧布置二十余台三弓床弩,它是在曼西华帝国时代绞车弩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是将两张或三张弓结合在一起,大大加强了弩的张力和强度。在角牛族大队出现在三百步(四百米)开外时就开始了射击,虽然实际上这种床弩千米之外仍然有杀伤力,但是准头嘛,四百米左右最好。数名士兵用粗壮的绳索把弩弦扣连在绞车上,战士们摇转绞车,张开弩弦,安好巨箭,放射时,一名士兵用大锤猛击扳机,机发弦弹,长达两米多的标枪一般的巨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消失不见,须臾,敌军阵中传来一声闷哼,随即闷哼的主人被战友的铁蹄践踏成其为肉泥。几百米的距离,向来是用作守城的二十张移动不易的床弩只来得及射出共计百多箭,敌军就到了阵前耳朵四角钉阵,床弩小组的士兵们没有撤退,而是继续向着密密麻麻的角牛族后队射击,每一箭下去,总能在密集的队形中射中一名角牛蛮族,甚至是直接射穿后又射中另外一个。角牛族有厚重的铠甲和防御力如同铠甲粗糙表皮,等同双甲,其防御力还在喀山重步兵之上,但是角牛族士兵在床弩面前像是纸糊的一般脆弱,轻易就被射穿,倒地,然后被踩死。可惜,毕竟沉重的床弩移动不方便,数量还是太少了,虽然已经有几百名角牛族士兵倒在了地上,可是冲锋而来的是三万角牛族啊!

这时,冲在前排的角牛族士兵看到了寒光闪闪的四角钉,那一角尖尖的向着天,杀气森森,威武霸气不可一世。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感到了不妙,巨大的牛脑袋瞪着巨大的铜铃般的眼睛左顾右盼,颇觉可爱。左右都是密集的战斗正激烈的己方士兵,前方是一片盾墙,盾墙缝隙里面密密麻麻的钩镰枪如同刺猬探出,盾墙前方是一片宽与盾墙相同,纵深约有三十米的四角钉,是卡西亚专门安排的,看到这里的敌军士兵向两侧绕开,他就布置了下去。卡西亚常年与人类作战,并不知道野蛮人的军事配置,前两天就吃了大亏,战斗正酣的时候,两万角牛族士兵从己方步兵让开的通路冲了出来,猝不及防的烈阳士兵们死伤惨重,昨天一天,南征北战十多年的烈阳士兵遭到了有史以来单日战斗的最大伤亡,六万余人阵亡,差点就要大败亏输之际,幸亏联军副统帅,霁雨新皇帝浅初雪亲帅的来自各地武林高手的“江湖营”三千余名武林高手以及两万近卫骑兵发起了决死反冲锋,近卫骑兵卡西亚顶多慎重对待,但是三千余名武林高手却是一直令卡西亚忌惮的存在,霁雨帝国原本就是上一个统一大帝国时期以武学闻名于世,高手辈出,不下于神圣教国。这些武学高手对于人类的战争毫无兴趣,但是在种族存亡时,任何人都要挺身而战。在内家真气面前,铠甲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三千名高手只是临时征召仓促成军才半个月的散兵游勇,但是把他们列阵出击才是白痴的行为,强者,就是要单打独斗。两万近卫骑兵从卡西亚指挥下步兵们让开的通道杀出,将角牛族拦腰截断,三千名高手顺着骑兵们的铁蹄杀将进去,角牛族抛下五千具尸体后撤。两万近卫骑兵死伤殆尽,一万霁雨步兵阵亡,五百名高手与世长辞,这样惨重的代价,仅仅是五千名角牛族士兵遗尸战场,虽然这已经很不错了。卡西亚最差战绩!死亡再加上受伤的,联军可谓是伤筋动骨了卡西亚不得已派出了守城两个多月的霁雨残兵五万余人补充到两军阵型里面,好歹凑齐了五十万人,可是对面有百万人啊,指挥官也并非庸才,相反,“指挥有方,镇定自若”,这是卡西亚对野蛮人指挥官的评价,一个不错的指挥官,强悍的士兵,组成的便是一支无敌的军队,可怕的杀戮机器!所以,今天的作战中卡西亚虽然冲锋在前,但是一直关注着角牛族的动向,待听到他们出击时特有的巨大蹄声,大旗一挥,城头上带伤指挥作战的浅初雪立即就按照预先的计划派出了喀山重甲步兵,同时两千名高手城门列队,一万名骑兵掩护,准备随时出击。

一片哀鸿!角牛族士兵们无法停止前进,又无法往左右移动,只能闭着眼睛一股脑往四角钉阵上面冲,他们厚厚的犀牛一样的蹄子狠狠地踏上了尖锐的四角钉,没有痛觉神经的蹄子被狠狠地刺入,再抬起来是,一个甚至是两个四角钉就钉在他们蹄子上,一些角牛族士兵很不习惯蹄子上的异物,一下倒地,同时,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这些踩踏四角钉的角牛族士兵脑海,然后他们就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脚也麻木似乎不存在一般,无数的角牛族士兵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急促的去看自己的脚还在不在身上,努力的想要呼吸,却是什么也做不到了,眼睛一黑,倒毙身亡。毒性发作!角牛族指挥官看着事有不对,想要指挥部队停止下来,奈何根本做不到,只好把心一黑,当头向前冲去,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羽箭射穿了他的脖子,他瞪大眼睛,丢下巨锤,六只手指的双手捂着脖子,不甘的倒下。城墙上,浅初雪满脸大汗淋漓,脸色白的像是金纸,胸口渗出鲜血,眼睛一黑,就要倒下,又立刻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放下手中的弓箭,刚才那名敌军指挥官不停地对着周围吼叫,暴露了自己,似乎是一个高级指挥官。于是浅初雪耗尽自己残存的所有的真气射出了那惊鸿一箭,一千米的距离,以伤口迸发为代价,狙杀了角牛族指挥官,当然人们并不知道那就是角牛族的最高指挥官。角牛族出现了些许混乱,那一瞬间失去的指挥官使得角牛族毫无调整,迎着刀枪剑戟,直愣愣的冲击。

身边的亲卫军官投过来关切的目光,浅初雪微微摇了摇头,勉强一笑,表示没事,目光看着城下的战局,远处卡西亚率领的两军剩下的所有六万勉强着重甲的骑兵,如同一把刀锋,直指对方中军,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方阵、师团都如同冰雪一般消融,卡西亚本人便是刀尖,但是毕竟只是防护能力不足,又只带有马刀等短兵器的原轻骑兵,杀敌虽然很多,自身损失也越来越大,整个队伍和敌人一样快速削减,就如同两块豆腐互相撞击一般,但是骑兵们依然在坚定地往前冲去。近处,角牛族的突击并没有因为指挥官死亡而崩溃,只是一阵混乱后新指挥官担起了职责,他们狠狠地扎进了喀山重步兵的方阵,然后这些角牛族士兵惊恐地发现,自己冲不下去了,到处都有大力刺来或者是砍来的钩镰枪,这群人类士兵力气似乎很大,装甲已经被戳破,鲜血流了出来,角牛族士兵就如同一支高速的弩箭撞在了一团浸水的海绵上,海绵只是往里面收缩了一下,箭头便寸步难行了。

“是时候了,放狼烟!”城头上,浅初雪苍白的表情十分的郑重,两个月的准备,三天艰苦的鏖战,近二十万士兵的牺牲,等的就是现在这决定胜利的时刻!胜则苟延残喘,敗则万劫不复!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唐·李贺·雁门太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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