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放你走,但你旁边的人,得给我留下。”
黑袍人嘶哑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刺得两人都没回过神来。
黎络彻底糊涂了,他们的目的不是凌栀绮吗?搞了半天在骗自己?
“你们找我做什么?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黎络强作镇静,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一劫他躲不掉了。对方实力雄厚都没有选择直接抓他,而是大费周章,看来对方预谋已久,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躲得过的。
“黎络大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黑袍人很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面的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黎络暗自叹了口气,主动地向那条通道走去。凌栀绮呆呆地立在后面,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黎络心里一阵温暖,可那些黑衣人留出的通道好像只为他一人,凌栀绮被挡在外面。他似乎能感觉到凌栀绮眼泪汪汪的样子,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黎络走得很慢。虽然对方并没有强迫,他还是就这么走过去了。像以前的那个懦弱的黎络,顺从地听别人的无理要求,还在心里肯定自己的宽容大度。他出去历练了这半年,究竟学到了什么?
黎络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凌栀绮,她果然挤在人群的另一端,呆呆地望着自己。黎络苦笑了一下,缓缓地翻开了手掌。
一片沉寂中,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黎络已经发动了攻击。几乎是刹那,黎络吞下的爆灵丹已转化为雄浑的武力,万千冰刃凌空而起,如利剑般射向底下的众多黑衣人。
众人吃惊运用武力武技抵挡间,黎络左手凤鳞鞭,右手冰蛟剑,顺着武力之势拔地而起,飞转之间,攻破了不少人的防御罩。冰刃水刀如狂风暴雨,狠狠地攻击着下方的人,许多黑衣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急速而来的冰刃刺穿身体。
这是以时间为生命的一战,短短数息,半数的黑衣人已被刺伤。毕竟这些人都有武宗之上的实力,这等攻击并不足以取其性命。
由于武力倾泻过快,黎络很快就感到体力不支。微微慢下的一瞬间,黎络察觉到有破风的声音袭来,一定是一个实力高的人的袭击。黎络收了左手的凤鳞鞭,抛出了防御宝器小碗,罩住了自己。又用尽武力催动小碗。
一个巨大的玄色手掌狠狠地盖在了黎络的小碗之上,震得那防护钟罩裂开了几道细细的裂缝。黎络又赶紧吃了几颗蓄力丹,加大了武力供应。这好歹是个宝器啊,上来一掌都震成这个样子,再来几掌自己不死定了?
果然,类似的黑色掌印不断袭来,可这几次并没有轰击在钟罩上,而是游移在钟罩外侧,形成了一道乌云般的天网,几乎包裹住了钟罩。黎络开始心慌,难道这是要把他包起来带走?
黎络拼尽全力维持着钟罩,可最后他还是被那团乌云团团围起,好像在往某个方向飘去。黎络准备破釜沉舟,直接解除了钟罩,选择了隐蔽,然后施展万凌刃,奋力轰击着乌云。乌云并没有什么动静,黎络索性取出了凤鳞鞭,照着乌云看着薄弱的地方猛抽。
抽了好久,黎络的胳膊都抽得酸痛起来,乌云仍是结结实实地包裹着他。混蛋!黎络咆哮起来。没想到黎络这一咆哮之后乌云竟霎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突然背后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出去历练了这么久,脾气还是这么不淡定啊。”
“谁?”黎络猛地回了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一所宫殿里,一个清瘦阴冷、身着黑袍的人正坐在宝座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黎络看。最让黎络震惊的是,那人,有一双冰蓝色的瞳孔。
“你不认得我啦?你半年前还主动找过我呢?”那男子说话间透着一种浓浓的寒气,还有种刻意女性化的娇媚,听在黎络耳里只觉得恶心。
半年前?在他去祁宁殿之前找过谁呢?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黎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将它喊了出来:
“预万巫神!你不是个老太太吗?”
“谁说我是老太太了?我不还年轻的吗?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小白。”那男子故意娇娇地笑笑,惹得黎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抓我来干嘛?我又没有得罪过你吧?”黎络试探性地问问,他也真心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个怪人。
“黎络当然没得罪过我喽。”自称小白的男子品了口茶,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嫉恨。
“那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会错呢?你做的那个梦让我好怀念呐,所以就想办法让你过来叙叙喽。”
梦?那个困扰自己的梦?说来也巧,见过那个预万巫神之后,黎络就再也没做过那个梦。不过对照起眼前男子那奇异的冰蓝的瞳孔,黎络不禁冷汗直出。
“你放我走吧。自从找了你后,就再也没做过那个梦,我现在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我已经忘了那个梦了。”
“唔,确实有可能忘。”小白点了点头,目光霎时凶狠起来,“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回那段记忆。”黎络听得顿时毛骨悚然,一只大手已经如暴雷般袭至眼前。本以为要被抓起来的黎络放弃了无谓的抵抗,想着还不如省点力气回头逃跑。
“吼!”
一声咆哮惊醒了黎络,只见一只斑斓的巨虎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只玄色大手直接被巨虎吸在了肚子里。宝座上的男子猛地一拍,站起身来,铺天盖地的墨色乌云向巨虎席卷而来。巨虎淡漠地瞥了一眼,伸开锋利的虎爪朝乌云上猛地一撕,乌云顿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巨虎渐渐淡化,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黎络面前。“娘!你怎么会来这里?”黎络万万没想到来救自己的竟是母亲。
母亲没有对自己说话,而是冷冷地对立在宝座边的小白说:“我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但对我儿子不分青红皂白下手就是对我于千馥的藐视。我虽然老了,可还不至于能被你们这种货色欺辱。”
小白依旧阴冷地笑着,向母亲恭敬地拱了拱手:“于前辈,久仰大名,原来屈居于此。在下并没有伤害令郎的意思,不过是请来说说话罢了。”
“既然如此,我还有事,就带黎络回去了。希望今后做什么事,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于千馥冷冷地撂下这句话,旋即带着黎络离开。
两人瞬息便回了家,可刚到家,于千馥就“哇”地吐了一口鲜血,面色也苍白了许多。黎络赶紧扶住母亲,她摆摆手对黎络说:“没事的,只是太久没有用过撕裂空间的武技了,身体有些承受不了。”
“娘……”黎络低声叫着,并没有多说什么,可于千馥已经清楚儿子的疑问了。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拉着儿子的手说:“小络,瞒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也长大了,娘也该都告诉你了。”
“娘,你怎么会……会有这么高的修为的?”黎络有些紧张,或者说有些害怕,也许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那个普普通通、过自己生活的黎络。
“娘本来是雳盟府的四大护法之一,原本是有武祖的修为的。可后来,”于千馥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娘跟你爹认识时,他还是个无名小卒,府里的人都在反对我们的婚事。不过后来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他就带着我四处打拼征战,后来,他成了受万人敬仰的英雄。”黎络看着母亲略带甜蜜的回忆,实在不忍心打断。
“后来,在一场惊天战役里,你父亲单枪匹马闯入对方营区,未曾想到对方使用了一种邪术,竟是以炼化人的魂魄为力量,你父亲不敌,竟被直接封印在营区地下。我多次寻找都找不到你父亲,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可怜你父亲,连见都没有见过你就被封印了。”于千馥没有哭,她的眼泪,早就在当年哭干了。
“你接近出生,翼盟府的人担心若是你在,可能引起敌方的追杀,连累他们,就明里暗里地希望我离开。当时我万念俱灰,已有看破天下之感,索性带你来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一方面是怕敌方追杀,一方面,是不想让你走你父亲的路。”于千馥叹了口气。
“我父亲,是因为什么才与别人相战啊?”黎络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小络,现在你可能并不懂这个世界。娘已经愿意送你出去历练了,其中有一部分是希望你能救出你父亲,但真是救不得也无妨。如果你只愿意为了你父亲而战,你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于千馥摇了摇头,她只能说这些了,因为其实她到现在也不懂当年丈夫究竟为什么而战。
“那……娘,当年与父亲相战的,是哪一座势力?”黎络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但既然知道了父亲的下落,他就一定要找到父亲,至少要让他们一家团圆。
“不是势力。”于千馥摇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是暗岫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