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路边看着做糖人的师傅画糖人,可好玩了,那师傅画完一个,他们也吃完了一个,到后来做糖人的便让他们两个自己吹气,他来捏形,愣是吹出了一个圆葫芦和盘龙。
川息和言荒两人就带着这俩糖人到处瞎逛,庆典前夕,孩子们总会在街上到处跑,他们的父母不会拦他们,因为这里是羲和国,在这里,一切都是美好的。
在两人逛过美食街几乎每样东西都尝了个鲜之后,他们去套圈,言荒对这个不在行,但川息却是一等一的高手,五文钱三个圈,结果圈圈都套中了东西,他们还想继续玩,套圈的老板便苦笑着说别玩了,他们将自己的战利品收回了木铃铛里,便又去了下一个地方游玩。
一个多时辰,他们把这一片区域的所有东西都逛了个遍,任由哪一个孩子都没他俩玩的欢脱。
终于到两人把东西玩遍,没什么小玩意再供两个人玩的时候,他们终于是满意的走在回到大殿的路上,此时距离亥时还有些时间,足够他们慢悠悠的走回那个大殿。
回到大殿的路上,即便川息是面瘫,也不难在他的脸上看出无限的满足,手上拿着一只冰糖苹果,就这样走在油光满面的言荒身边。
他们是顺着流溪河走的,流溪河上,时不时有花灯从上游漂下来,花灯上有字,川息一边吐着正准备舔冰糖的舌头,一边木讷的看着水里的花灯。
言荒顺着川息的方向看去,“哦,那个啊,我听说过,只要在上面写上你的愿望,在上游放出去,据说就能实现。”
川息看向言荒,言荒当然知道川息是什么意思啦,因为钱是言荒在管的,言荒点点头,“那咱得往上游走,那里应该就有卖花灯的。”
川息和言荒往前走,终于是看见了桥边挂放花灯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老奶奶,她就坐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扇着扇子。
言荒在川息的牵引下很快的跑到了老奶奶的面前,川息把言荒推过去,言荒苦笑道:“川息,你太心急了。”
“快点,快点。”川息很少会把一句话接连说两遍,看来他真的很急。
言荒拿着钱袋,问道:“您好,这花灯怎么卖?”
老奶奶只是撇了他们一眼,便说道:“不要钱,喜欢就拿去放了,记着写上心愿,兴许能让羲和神看见。”
一听到不要钱,川息立刻抱起一个最特别的花灯,或许在川息的脑子里,不要钱=随便玩吧。
川息拿起的八角花灯像极了灯笼。
言荒想了想,没有拿第二个花灯,而是决定把自己的愿望和川息的写在一起。
言荒拿起毛笔,很快的就写好了他的愿望,但是他遮遮掩掩的,不肯给别人看,至于川息,他连毛笔都握不好,他还是第一次握着毛笔,川息的妈妈虽然教过他识字,却从没有好好的告诉他如何使用毛笔,之前也都是用树叉在地上划拉两笔变成了字,言荒接过毛笔,问道:“你的愿望是啥?我帮你写。”
川息猛的摇头,很是不愿意,大概也是一个不想别人知道的心愿吧。
言荒叹了口气,只好背过身子,在川息写的时候,言荒偷偷瞄了一眼,结果看见的东西犹如鬼画符,大概狂草也没这样的气势吧,也因此,彼此间谁也不知道谁的心愿是什么。
同时,为了彼此的心愿不会泄露,于是乎,两人一手托着花灯的一角,侧着头,就这样走到了桥上,这座拱桥有一个小支桥,在桥的两侧,往下走,平日里别人都来这里打水,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就成了放花灯的绝好地点。
两人蹲下来,闭上眼睛,一起面相流动的流溪河,在配合着点亮花灯内的蜡烛后,他们将手沉入水中,就这样,花灯被水撑起,开始顺着河水流走了。
川息心急的问:“可以睁眼了吗?”
“不行,还没漂远呢,你眼睛那么好,一下就看见了。”
“现在呢?”
“才刚过两秒钟。”
“现在呢?”
“……”
“现在呢?”
“你就没别的话说了?”
“可以睁眼了吗?”
“……”
“现在呢?”
“天啊,睁开吧。”言荒无奈了。
好在花灯也确实流远了。
果然言荒还是很在意川息写了什么,他问道:“川息,你写了什么?”
“嗯……很让人害羞的事情。”川息的脸可一点看不出有害羞的意思,川息也问:“你写了什么?”
言荒的回答就含糊了,“跟老天爷换东西。”
“一定是很大的东西。”
被川息这么说,言荒有些愣神了,他抬起头,看着川息,侧着脑袋,点点头:“嗯,很大,好了,我们走吧。”
明明是言荒先起步的,但是却是川息走在了言荒的前面,言荒转身时一个没站稳,居然踩在石板的青苔上,一脚滑了下去,但是言荒很有想法,糗了也要拉个人一起出糗,毫无疑问,他抓着了川息,就抓着川息屁股后面的木铃铛。
川息懵了神,居然就这样被言荒拖下水。
两人落进水中,随后在水面上探出个头来。
言荒的面具都松在了脖子上,他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看看你。”
川息则有些魔怔,如果在平时,他很轻松就能躲过去,甚至是将言荒一起拉上来,但是今天他却和言荒一起落水了……看来,他真是太安逸了,这对于过惯了残酷生活的川息而言,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难以舍弃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幸福啊。
川息的眼睛红了起来,似乎就要哭了。
言荒还以为是自己这个举动让川息觉得不舒服了,立刻游过去问:“没事吧?是我不好。”
然而川息根本没有回应言荒,只是低着头,不知所措,这幸福感太突然了,给他的反思也太沉重了,他心想:如果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是不是当危险来临时,我是不是就没办法反抗了呢?
这不是没有依据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川息比谁都清楚。
忽然,一个声音在川息的耳畔响起:“怎么?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不是言荒的声音,川息四处张望,这声音离他很近,但是他没有在附近看见什么人。
只见川息那张黑色的半脸有角面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虚影,虚影是不成型的,像是一团史莱姆,不过大概也没人见过这种黑压压和乌云一样的史莱姆吧。
虚影在川息的面前飘散,最后睁开了一只眼睛,这只从右脸面具里窜出来的眼睛居然死死的看着川息的左眼。
川息害怕的立刻往后退了一下,却是一个后倾扎进了水里。
言荒立刻拉住川息的手把川息撑了上来,还问:“怎么了?”
川息指着面前的黑影,道:“有东西,是黑影。”
“黑影?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只是天色太黑了吧。”言荒这么说了。
川息还有些纳闷,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们看不见我。”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他立刻明白了什么,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是什么?”
那只只有川息才能看见的眼睛发出了声音,“我是湮琅,帝尊湮琅,还记得吗?”
“你应该已经死了!”
“可惜,还没有,我的那一部分元神在被羲和平山印压散之前就放弃了那副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要附上你的身体,结果那团元神太虚弱,最后还没碰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一大半,不过天不绝我,我意外的发现你的面具居然可以储存元神,便立刻藏进了你的面具里,准备养精蓄锐,于是就陷入了沉睡,本来以为要再过几十年才能醒过来,没想到你们居然去了我第二部分元神的所在地,那一部分元神助我立刻醒了过来,我现在算是集齐了五分之二的元神。”湮琅说。
川息瞪大了眼睛,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湮琅,道:“神丘师父有办法解除掉你。”
湮琅只是笑笑:“他当然有办法除掉我,但是他永远没办法让你修炼小乘妖道。”
“你说什么!”
湮琅嬉笑道:“小小的半妖只有二十年的寿命对吧,这是你的命,想要突破你的命数,就需要在妖极之道上走的更远才行,而我恰好知道怎么让你走的更远。”
川息沉默了。
湮琅也知道川息正在做着最后的内心挣扎,他毫不焦急,因为他自认为稳操胜券,至于为什么,因为他清楚的看见了川息写在花灯上的愿望,就凭这个愿望,他就敢赌川息一定会和他合作。
在言荒眼里,川息刚才的举动就像魔怔了一样,他晃了晃川息的身子,道:“你还好吧?你怎么了?”
川息抬起头,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没事。”
听到川息这么说,湮琅更加确立了自己必胜的把握,他遁入面具,道:“想通了就叫我,我一直在你的面具里。”
川息叹了口气,看着言荒,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