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此言非虚。随着一封封奏折急报的抵达,万历皇帝的怒火已经冲天,更不用说本就是自己力排众议,无视祖制,破格提拔让他戴罪立功的杨鎬的投降,让万历皇帝感到无比的颜面扫地,愤怒的天子可以容忍前线的失利,可以容忍计划的流产,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颜面扫地的奇耻大辱。
天子的报复首先就报到了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明军诸将身上,自总兵以下,参将以上,统统削爵下狱,交于有司论罪。高建身为逃出生天的一位参将,名字赫然在列。来自京城身着红黄相间的緹骑带着圣旨造访了广宁,粗暴的绑了将官,塞进褴车,浩浩荡荡开往京城。
一路上高建看见了许许多多面熟的,不面熟的将佐,其中就有刘帅和杜帅,高建朝着他们眨眼睛,他们也都颇为惊喜的眨眨眼,所幸所幸,悍将不死,卷土重来未可知。
后来高建才慢慢知道,此次失利,七万京营会同一万多守军以及一万多边军,几乎接近十万大军,只有两万多人成功逃出城外,剩下的人要么倒在屠刀之下,要么降了。不但开原积累多年的军械粮草统统失去了,而且朝中大人们设在开原的铺子也是损耗一空,辽东本来就是块宝地,物产丰富,长白山中出产的人参、貂皮、包拉草,还有黑龙江流域的特产东珠都称得上是稀世珍宝,朝中大人们肉痛的很,看到这些损失,这次失利立刻在他们嘴里就变成了几乎可以媲美土木堡之变,要不是杨鎬降了,朝中大人们恨不能活剥了杨鎬。言官沸腾了,弹劾这批将军的折子堆得比山还高得高。纷纷要求严惩败军之将。
高建住进了京城的新家——刑部大牢,高建还是感到比较幸运的,毕竟没有被关进诏狱里,高建呆的地方是刑部大牢的一个双人间,一起被关押的也是个倒霉的参将,姓祖,名叫海波,聊聊一会儿后高建发现他和自己犯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原来,这小子是已经消亡的辽东军的人,是李家的家奴,说来也是可怜,援朝之后,摇身一变成为参将的他,居然强抢民女了,抢也就抢了吧,问题在于,抢的民女是不是普通民女,人家是个新科进士的家眷!准确的说,是人家妹妹。
于是乐子就大了,一呆大牢就是好几年,当听到李家覆灭的消息后,高建就发现这家伙哭的跟泪人一样,以头抢地,恨不得立刻追随李家一起死去,不由得感慨万千,同时对自己远在开封兄弟们和狼锋军深深的思恋起来了,身边没有靠己人啊!
自己被绑走之前倒是吩咐下去了,遣散自己的那支两百人的亲卫,一部分赶快把自己被捕的消息传回开封,另一部分赶快去那些被扶持建立的山寨土匪那里取钱用于打点。
高建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营救事情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之前刚刚到了广宁,就有个男子主动送给自己许多银钱,说是他家主人让给的,问急了,才说他家主人姓张,诨号二麻子。
“二麻子,张二麻子,是谁呢?”高建斜靠在墙上,念叨着,思索着。“二麻子!他怎么样了!没有和大帅一起死?”那个刚刚还在以头抢地哭天么地的祖海波顿时就像换了个人,一脸希望的看着高建,高建被他看的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