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二年的元月,高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安葬完三岔河卫的许多人马,困扰他们的后金人马数量也大概推测出来了,不久醒过来的张二麻子则更进一步的确定了这个数量,而几天后开原传来的消息再次确定了入寇的数量。
四万建州大军在降军的技术和肉体支援下,奔袭开原,开原守军死伤近半,好歹守住了。四万的精兵,几乎是建州此时能调动的极限了。要不是现在道路泥泞,河水暴涨,行进艰难,恐怕建州军说什么也不会匆匆撤退。
杨经略似乎依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底下的人却都在为自己做些打算了,人心思动。畏敌如虎本就是这些临时调拨出来的京营的正常反应,但高建看到,就算是百战百胜的不少家丁部队都开始出现逃兵。想来也对,金军如今令降将李成材收集收编降兵、百姓,统而记之,不下十万壮丁。金军三丁抽一,则有三万精兵,两丁抽一,则添五万。如此计算,金军可轻易动兵五六万人,再加上本身的四万精兵骠骑,惯于骑马劫掠,来去如风,步兵也精,既能奔袭,又耐坚守,且现在在降军帮助下敢冒死攻城。高建自己也实在是不看好已经彻底缺失了两万辽东军支援的这次出击,那一万五千多的边军再如何厉害,七万多的京营兵马恐怕也是他们带不动的。
...
漏下二更,开原西门游击府西厢房。
在明明的烛光下,高建正在擦刀,门口一个人影闪过,高建立刻推开门,门口空空荡荡,只在转角看见了黑影闪了进去,高建二话不说提刀追了过去。
地上只有一张纸“你想送死吗?不想死得话,今晚出城,城郊二里亭见。”
“有意思,可是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高建摸了摸未干的墨痕。“字真丑!”
高建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接着便把纸条撕碎。做完一切后,就回屋休息,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城中警钟突然大鸣,随即一阵城头梆子急敲响,引得全城大噪起来。
高建大叫道:“亲兵何在!外面的警报是怎么回事?”
两名巡夜的亲兵忙跑过来抱拳道:“禀将军,还不知道,只听得是东门那边先报的警,小的这就去打听。”
亲兵还没跑出院子,突然,“嘭”的一声炮响,随即又听得鼓声也打雷般跳动起来。高建困意全消,大喝道:“不要查了,快给本将披甲牵马,打仗了!”说着便赶快束衣披甲。
他一边由亲兵帮着披甲戴盔,一边想:“太突然了,怎么?难道金军夜袭?不可能啊,好歹会有狼烟提前预警啊。”
刚穿好披挂,值夜的士兵就赶来叫道:“将军,经略有令,所有将官都上总兵府听令!”
“来了!”高建跨出房门,一眼看到其他的将军他们也跑出来了,就朝他们点了下头,问道:“总兵府议论事情,老哥们知道发生什么了吗。”“我们也刚刚起来,不知道咋的了,好像是出大了事啊。”
出了府衙门,高建心就像掉到了冰窟里,道路上全是疯狂的人群,都在高呼鞑子进城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高建并不打算选择轻信,但汹涌的人群和燃起来的总兵府方向的烟火,让高建选择了相信。高建此时身边的亲兵也好,同僚也罢,都被人群冲散,马儿在汹涌人群里寸步难行,高建不得不弃马步行并且迅速丢盔卸甲混入人群,毕竟现在当务之急是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