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麻子虽说做过官,但总体来说差不多是个土匪吧,流氓本性是改不了的,但他长年累月和游牧民族打交道,很清楚一个很基本的常识,那就是,一个统一的游牧部族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可怕至极的,所以说,他对于老上司李成梁布置的任务,很有意见,但李成梁积威实在让他不好说些什么,而且更不用说李成梁对他有再造之恩,思前想后,张二麻子在完成了交易后,找了新来的蒙获,蒙参将,这位蒙参将昔日也和自己有些交情,为人颇为正直,张二麻子几次三番向他诉说利害关系,终于说动了这位旅顺营的参将密切关注建州,在张二麻子的通风报信下,蒙获听说建州与叶赫开战后,在控制了抚顺营后,以抚顺所都指挥使的名义圈禁了抚顺所的精兵强将,不许他们外出,嗅出味道的李永芳一路赶来,想要搬出李大总兵的名头阻止这种行为,不幸被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悍匪张二麻子射杀当场。
“一了百了,杀人灭口不就行咯?蠢货,还想告诉李总兵?”张二麻子对李永芳的尸体嗤之以鼻。“张兄弟,李总兵自从丧子后,脑子越发糊涂了,竟然看不出来努尔哈赤此人日后必成大祸啊!彼四百建奴,人人披甲,死战不休,竟杀伤我六百精兵,叶赫军亦丧师七百有余,建奴比之倭奴更加可怕,可怕啊,这是养虎为患啊,一定要弹劾!”
张二麻子沉默了一会儿,“努尔哈赤,我是见过的,这家伙以前是李总兵的家丁,并在其庇护下一步步窃得建州女真的人口土地,边塞的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个贪得无厌、寡情薄义的恶狼,依我看,不但如此,他还是只被李总兵宠着的潜伏的饿虎!所以,蒙将军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弹劾李总兵,李总兵丧子之后,脑子的确不好使了,换句话说,怕也时日无多啦,蒙将军没必要犯险弹劾,毕竟,你这样的明事理的将军,太少了,李总兵百年之后,蒙将军可以接任嘛。”
东南路上,烟尘数股,越来越大,张二麻子道:“蒙将军,你还派了人吗?”蒙获摇摇头:“没有啊,不是你的人吗?会不会是叶赫部的援军?杨马佳,来人,去问问他,是他们的人吗?”杨马佳跑上寨墙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紧盯住前方道:“好像是建州的...援军。”
六十步、四十步,张二麻子将铁弓拉至九分满,“射。。。咻!”只见为首的建州骑兵头目的坐骑突然前腿一跪,仆倒在地,把背上的主人甩下去,随后刹不住的战马群将其踏成肉泥,一众女真骑兵见状,纷纷在四周盘旋着张弓搭箭,如雨的箭纷纷落在寨墙上。寨墙上的几排没披甲的叶赫军瞬间变成了筛子,蒙获浑身上下也是插满了箭,比刺猬好不到哪里去,幸好一身铁甲替他挡住了绝大数的箭矢,而此时的张二麻子已经下了寨墙,从副马上取下铁铠套在身上,一手持圆牌,一手持三眼火铳,嚎了一嗓子,就想带着自己的三百部下突围而出了,蒙获也不是盖的,当年蔚山之战都能活下来的家伙,早摸出来求生的计策了,这个时候,各自逃命是最致命的,一起结阵逃命才安全,所以看见张二麻子的部下打开寨门,想要突围大呼不好,跌跌撞撞的从寨墙上一跃而下,正好将张二麻子从马上砸下来,可此时三百准备突围的悍匪却有两百多个已经呼啸而去了。
众女真兵看见有人突围,一声海螺号,纷纷上去拦截,这些悍匪也是老江湖了,纷纷张弓搭箭,游走补刀,却不料...
“射不倒。”“射不透甲。”绝望的惨叫不绝于耳,以此为背景音的是缓缓关闭的寨门,“作茧自缚,作茧自缚啊!”张二麻子这个硬汉嚎啕大哭。
笃!”一名女真射手左胸中箭,只见他微一摇晃,随即拔出箭杆,拨马就走,稳定身子后就是回射一箭。那个射箭的独眼龙悍匪,只觉眼前一亮,随即跌下马去——那箭直直的贯穿了他的脑袋。
“咻,笃!”杨马佳忙从垛口闪进垛墙,但慢了,那箭射穿了他的盔,然后穿过了他的脑袋。一见头人毙命,叶赫部暴乱了,崩溃了,纷纷抛下武器,跪在寨墙上用女真语求饶。“咻咻咻,笃笃。”一泡箭雨倾洒在寨墙上,这是那些求饶的叶赫部得到的回应——被射死当场。
“去你的!”戴尘作为张二麻子的得力干将,也在寨外,一满弓,射了过去“笃!”射中了一个头目模样的面门,那人猝然后倒在马上,不知生死,但想来那个头目身份不低,因为戴尘随后就被攒射了,尽管身上披着甲,但马匹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一阵阵攒射,马将他摔倒在地,他努力想要站起来,却被随后而来的过马一刀带走了大好头颅。鲜血洒落长空,无比的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