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九年,是极其热闹的,由于万历继续派遣宦官赴各地征税、办矿,被侵犯利益的各地精英们迅速做出了反应:轰轰烈烈的各种各样的民变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尤其是武昌,继之万历二十五年,时隔四年,再次民变。
万历二十九年二月,武昌”人民“得知官府派吏役抵武昌逮捕湖广分巡佥事冯应京时,相率痛哭,愤愤不平,为冯应京呼冤号屈。而湖广税监陈奉则派人到大街小巷公布冯应京罪状,引起“士民”公愤,三月二十六日集合数万人,群起包围陈奉的税监衙门,“誓必杀奉”,陈奉狼狈逃匿楚王府。愤怒的”群众“遂把其党十六人投入长江溺死。同时,又恨湖广巡抚支可大为恶助虐,焚其衙门,支可大不敢出门。直到冯应京坐着囚车出来劝解,”群众“才慢慢离开。
这件事高建是在四月中旬得知的,听完后只是觉得这些”人民群众“简直匪夷所思,一般的老百姓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十六名朝廷税官,被溺死?这不是暴力抗税吗?高建对这件事其实并不怎么上心,他比较关注辽东,准确来说,比较担忧,努尔哈赤这个名字,虽然说他现在应该没成气候,但高建一直很觉得自己要赶紧解决了这小子,不然做梦都不踏实。只是苦于军务繁忙、陷入了爱情的海洋以及因为被高建一口气害死了周王府四个武艺最高的护院而得罪狠了的周王的不停纠缠,实在走不开,所以,一拖再拖。
五月份的时候,高建得知了一些事情,似乎都不是好消息:一是米价骤涨,米每斗至银四钱,这意味着高建的财政愈来愈困难了,毕竟,现在在册的军兵他可是实打实的七千人,朝廷则默认高建吃空饷吃疯心了,依旧只发二千人的饷银;二是畿辅大旱,自二月开始,畿辅内外,土脉焦枯,河井乾涸,二麦尽槁,开封作为中原,勉强也算种粮大户,虽比不上湖广,但架不住苍蝇再小也是肉啊,再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更何况那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不得不去,这就意味着,官府的好日子来了,强行摊派是肯定的,又不知道多少百姓会破产、卖儿卖女。
万历二十九年五月二十九日,高建无语的看着那HN都司衙门都指挥佥事的大旗,六百辆装满了粮食的牛车马车,正沿着路往北前进。随行的却都是自己营里的人,都司衙门只是象征性的派了个经历陪同,没错,你猜对了,就是王琦,高建有点郁闷,这叫什么事啊:都司衙门督送的事情,弹来弹去,居然到游击将军高建身上了,也罢,好歹自己顶了个都指挥佥事的名头,说到底,这帮家伙还是怕死,最近这路上着实不太平,那帮卫所兵,唉,算了吧。
田文懒洋洋的从一辆马车里钻出,朝着太阳伸一个懒腰,打着哈欠,显然还没从昨晚在几个窑姐身上发泄的疲惫中缓过劲儿来,他摘了兜銮,搔了搔头皮,笑道:“大人,你也忒小心了。看看,七百个民夫打扮得跟战兵一样,瞅瞅,瞅瞅,啧啧啧,崭新的皮甲,锋利的腰刀,大枪盾牌,无一不缺,太高调了,都是钱啊,生怕人家不知道咱们富裕似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都指挥使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哟,这是谁啊,我们的叶朋叶兄弟啊,你不过来我差点忘了大人还带了骑兵,我瞅瞅,啧啧啧,一人双马,哎,叶朋!是每人都有角弓吧?怎么不发给我!嘿,大人,至于么!这么久了,都没人来送死,无聊的很啊。”
骑着马路过的叶朋对他翻了个白眼,一夹马腹,甩下一句“你拉得开吗?”就快速离开了,呛了田文一鼻子灰,“小兔崽子...咳咳咳。”
高建穿得很朴素,红底蓝边镶嵌着一枚枚铜钉的棉布甲,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一匹黑黢黢的战马,催马到田文面前喊道:“上去,别老坐车,到现在都不会骑战马,驮马管什么事儿啊,难怪叶朋不给你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