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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月之下

流霜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久久不能入睡。

“既然她知道那里的状况,为何要把父亲埋在那里。”

“既然有实力才能为父亲刻碑,有实力才能了解本质,有实力才能揭开人的面纱,那么,我要拥有它。”

时隔多日,踏雪城终于迎来了不下雪的一天,人们都早早地出来了,小孩儿们在街上追逐打闹。这时,苍茫的号角声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在街道两边,留出宽敞的道路,静默的等待着什么。

不久,人们便感到地面的震动。随后,一队重装骑兵便出现在人们视线里,他们身着黑色甲胄,腰间系着黑色长剑,连马匹都浑身全副武装,为首的一人骑着红色的马,身着深红色的铠甲,他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舞,棱角分明的脸在天光下显得更加俊美,这就是踏雪城少城主李卧云,而他率领的这队重装骑兵便是威震北境的黑甲军。

李卧云一边向着百姓们微笑,一边挥手,而迎来的是热烈的欢呼,因为人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又取得了一场胜利,属于踏雪城的胜利。

“小姐小姐,出大事儿了。”青月急忙推开门,大叫道。

许玉容瞪了她一眼,道:“怎么每次都这么慌张,说吧。”

青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兴奋地说道:“少主回来了。”

“是吗,不早说。”话音未落,许玉容便跑出房门,直接运转轻功,从三楼跳下去。看着自家小姐的表现,青月撇了撇嘴,抱怨道:“不是说不慌张吗,哪来的以身作则,哼。”

城主府门前,李卧云下马,将马交给下人去喂,那红色的马高傲地抬起头,挑衅一样看了李卧云一眼,然后跟着下人离去。李卧云无语轻笑,转身推开府门,只见一抹红色映入眼帘,然后迅速放大,那是许玉容冲上来抱住了李卧云。二者相拥了很久才分开,许玉容低下头,羞红的脸一直在发烫。李卧云淡然一笑,握着她的手,走进城主府,门前的侍卫简直都看呆了,直到他们离开很久,才想起关门。

“北方的战事完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许玉容问道。

李卧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亲手取了一朵院里的雪梅,认真地插到许玉容耳后,把许玉容看到脸红,才说道:“这样多美,瑞雪城主下令固守,不再推进。然后父亲就让我南下回踏雪。”许玉容知道他回来干什么,心中欣喜万分。

“玉容,你去苏楼等我,我去见大长老和王叔。”李卧云眼神柔情似水,吻了许玉容的额头,然后离去。

李卧云刚到议事堂口,就见一个身着银袍的老者走来,忙笑道:“大长老气息又深厚一分,想必境界有所提高。”

大长老豪气地笑道:“少主眼力不凡,快快进来,王允也在里面。”

议事堂很小,陈设也极为简单,地面都是用千年冰石铺就,每块冰石上都有着繁复的纹路,一旦以元气注入便会激发出阵法,不论防御还是对敌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威能。李卧云走进议事堂,看着熟悉的场景,不禁笑了一下。

“卧云,你已经两年没回来了,感觉怎么样。”一直坐在座位上的黑衣老者眼神慈祥地看着李卧云,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李卧云难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王叔这么些年真是一点都没变,让人觉得很温暖。”

王叔摇了摇头,道:“卧云,寒冬将至。”话一出口,李卧云和大长老脸色都为之一变,议事堂陡然安静,只有回风盘旋。冬天早就来了,这个寒冬自然不是寒冬。

“既然李崇文让你南下,那你就是踏雪城的主人,我踏雪城虽然靠近中都,离无尽雪林很远,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还是要多做考量,我与几位长老都是你坚实的后盾,不要顾虑太多。”王叔面色平静。大长老亦点头表示认同,李卧云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知道这是给自己的力量,但用不好就是毁灭。

李卧云望着议事堂墙上的画,那画里是北境传说中的神明,也就是仙家,此刻他们好像在看着李卧云。李卧云思考良久才发声:“王叔和大长老放心,我自会管理好踏雪城。另外,踏雪学院的学制要改一改,课程也要调整,麻烦大长老派人去协调。”

大长老领命,深深的看了李卧云一眼然后离开。王叔走到李卧云身边,微微叹息道:“记得白丘刘照君吗?”说罢便走了。李卧云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当然知道,愿逐月华刘照君,偷袭神主的时候,与他现在境界相同,是沉渊中的至强者之一。昔日辉煌的霜雪神宫光照整个北境,连无尽雪林都被其占了一大块地,它的神主是清光境强者,太虚有望,而当时算上中都、东陆、南疆、西极,人族中能与其对弈的不超过五个,可谓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人,然而即使这样的人也会死,死在无论如何都杀不死他的人手上,那人就是刘照君——天棋宗不世出的天才,在血月之下,用月华引动天棋击杀高出他一个境界的神主。李卧云明白王叔和大长老不认同自己的起点,但那又如何,只要结果让人满意就好,他并不想做那般决绝的人,尽管那样他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李卧云长叹一口气,去往苏楼。许玉容正在发呆,见李卧云来,便喜上眉梢,道:“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今晚的月亮会很好看。”李卧云抱着许玉容,轻声说道。

踏雪酒楼因为今天的天气,生意极好,店小二在店中忙的汗流浃背,流霜也是忙完后院忙前厅。而掌柜却在店中悠闲地走来走去,不与任何人说话,好似梦游,然后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徘徊了一会,道:“不好意思各位,本酒楼将在一个时辰后打烊,因为少城主要成亲了,全城许多酒楼饭店都将围绕城主府设宴,届时大家可以去参加。”掌柜声音并不大,但却可以压制住一切嘈杂,而接下来,人们就兴高采烈地离开,应该是通知他们七大姑八大姨去了。然后掌柜离开。

店小二可算能歇一会儿了,按着腰,一脸痛苦地说道:“这些人啊,一个个,只要是免费的,都疯了一样。”说罢,便端着木盘去各个木桌上拿客人留下的钱,分毫不差。

流霜默默地看着,对于这家酒楼,他越来越疑惑。比如,为什么不多雇几人?为什么周达生一人能为酒楼提供所有饭菜?看起来酒楼里正常的便只有店小二和他自己了。

过了片刻,整顿好酒楼的事以后,流霜便和店小二带人搬着桌椅碗筷向着城主府出发,此时天色渐暗。布置好踏雪酒楼的场地后,流霜便绕道从后门进入城主府,那是上次侍女带他离开时走的地方,流霜想着如果有幸能见到许玉容,便好好感谢一下她,虽然他依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总之要表示心意。

只是进门的时候并不顺利,刚打开门,就见一个身着银白铠甲的高大男子站在前方,他略带棕色的头发在风中飘动,他冷漠地俯视着流霜,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敢擅闯城主府,要不是今日少主大婚,我绝对马上杀了你。”男子说话的时候凶相毕露,煞气十足。

流霜被吓到,脸色变白,但并没有退让,努力平静地说道:“玉容姐之前救了我,我来道谢,来看看她。”

“就你,你算什么东西……”男子立马变得暴躁,但很多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人打断。打断他的人身穿青衣,是个女子,她说道:“放他进来。”

那男子看了看青月,狠狠地瞪了流霜一眼,移开了身体。流霜低着头快速跟着青月离开。青月一路上没有与流霜说话,似乎是不屑,似乎是厌恶,直到到了庭院,才说道:“你就在这里吧,小姐说今天没办法见你,其实你马上就可以走了,但小姐说你可以在这里欣赏一下即将呈现的美景,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就算很多人都在前府和苏楼,你最好不要让府里的人看见你,赶快走吧,你已经够幸运了,这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不得不说青月的话很伤人而且说的很对,但流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抬头望着天,乌云遮盖下的月亮即将要露出来了。而在庭院中可以看到苏楼,每层都开始亮起幽蓝色的光芒,蓝色的光辉像蒸汽一般缓缓升腾,当乌云散去,血红色的月亮袒露在世人面前,淡红色的光辉仿佛为庆祝这场婚礼,庭院很安静,听不见鞭炮齐鸣,听不见人们的喧闹,也听不见李卧云和许玉容月下的誓言。流霜静静地看着苏楼,蓝色和红色相交融,高贵的紫意逐渐显现,仿佛给苏楼披上了一件紫衣,然后他望向天空,那血红色的月亮好像也在静静地看着他。后来流霜回到酒楼。

今夜足够让人们疲惫,从而睡个好觉,但是总有人睡不着,比如流霜,他还在看着月亮。比如李卧云,他的目光在早已熟睡的许玉容脸上停留一会儿,随后看向窗外,下意识地捏紧了右手,却发现剑不在身旁,却发现手触碰到的是女子温暖滑嫩的肌肤,于是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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