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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爷爷和奶奶

坪沽镇,火把节举办地,与我的家乡龙阳镇隔了好几十里地,同时也是奶奶的家乡,山峰险峻,水月洞天,植被丰茂,风景宜人如画。曾听奶奶说过,在她的小时候,这个地方曾有独木成林的樟木存在,而且杉树和松树也生长得特别的高耸粗壮,我们家碉堡楼房里改建用的两颗顶梁大柱头就是取材于此,至今依然坚稳耸立。

多民族大杂居现象是P市人文地理中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彝族、苗族、布依族、白族的寨子错落集聚,有时候相隔一条河或者一个村都能听到不同音调的方言。然而,火把节却似一把各民族之间沟通的钥匙,经过多年的交流融合,逐渐演变成了这个地区各民族共同的传统文化。

每一次火把节的举办都是以彝族、苗族、布依族、白族四个族别的文化风格作为主题按年依次轮换,同时又在举办的节目里穿插一些其他族别的文化内容,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也正是如此,火把节的举办实实在在的成为了这片地区各民族团结友爱的一种象征。

因为要参加排练,也不知道龙哥是从哪儿弄来了一辆绿色JEEP,二又二乐队在农历六月二十三就赶到了。按照老爸的说法,这该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是在襁褓里,那时外曾祖父年事渐高,在听说我出生后,他就一直很想看一看我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外曾孙,但那时交通很不放便,只好由老爸背着我陪同奶奶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让外曾祖父瞧瞧,而今再次到来,外曾祖父却早已不在人世。

曾听奶奶提起过,她有两个哥哥,但因为解放前的坪沽镇比较偏远,贫穷落后,医疗条件实在太差,导致两位哥哥过早夭折,后来外曾祖母又怀上了奶奶,可不幸难产,在产下奶奶后便去世了,对此外曾祖父万分悲痛,为了防止悲剧重演,便将万般宠爱集聚于奶奶一身,呵护备至,也将她抚育成了寨子里第一朵灿烂的金花。

据老爷说,他追奶奶那会儿,奶奶们寨子里正有很多年轻的小阿鹏盯得眼红,而她与老爷之间的故事得从我们家碉堡老屋里的两颗大柱头开始说起。

当年,因为老爷和小爷都已成年,按照习俗,都得开始考虑结婚的事,而结婚就得要考虑分家,分家就得考虑房子,可是,碉堡楼里的房间却不够。为了解决房子的问题,老爷和小爷哥俩便商量了一个主意,拉了一帮弟兄,来到了坪沽镇大沽寨,因为这个寨子是最靠近原始森林的地方,周围有很多的高大粗壮的杉树和松树,打算着砍它个十来颗扛回家改建房子用。

可他们却没注意到原始森林是国家的,而且去的时候点也不正,不幸碰上了几个年轻的护林员,加上这个地方又是少数民族村落,未婚的年轻人是很忌讳其他地方的年轻人到来的,结果被人家撵得到处逃,一帮弟兄也跑散了。

老爷为了躲避这帮护林员的追打,只能到处乱跑,直到最后跑进了森林旁边的村子里,村子最前面有一户人家,门前两旁有两颗粗壮高耸的大杉树,两棵杉树之间栓了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旁边正有一位美丽而脱俗的白族姑娘正哼着山歌小曲,把衣服晾到绳子上,她身姿婀娜,歌儿清脆,调子欢快,俨然就是山林里的主旋律。

但爷爷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一层静谧,一见到有房子,爷爷想都没想就往房子所在地跑了过去,而这一跑就阴差阳错的跑进了奶奶家。

正在晾衣服的奶奶忽然间看见一名莽壮高大的汉族年轻汉子出现在自家院子里,不免大吃一惊,吓得差点叫出来,以为是碰到了坏人,因为当时出现在她面前的老爷是一副极端狼狈的样子,头顶着趴着蜘蛛的蜘蛛网和几片树叶,身上也缠了几根蔓藤,满头大汗,累得直喘气,话都说不上来了。

可细看之下,老爷长相又还算清秀,鼻梁高挺,剑眉星目,脸也白净,任由蛛网和树叶遮挡也掩盖不了那一副书生气质,咋看就像是一读书人,再加上听到了远处山林中护林员的叫骂声,奶奶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奶奶就什么也没想的把老爷招呼进了屋,并把他给藏了起来,顺便也支走了护林员,说起来也是因为奶奶是村里的第一朵金花,村里所有年轻的小伙子都盯着她,敬仰还来不及呢,那些年轻的护林员还是很给面子的,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奶奶帮爷爷逃过了一劫,于是他们便开始交谈了起来,爷爷给奶奶说了很多她没听过的新奇事物和人文趣事,还有很多对生活的见解,爷爷喜欢说故事,奶奶喜欢听,他们交谈甚欢。就此,爷爷便在奶奶家座了下来,当然也就赖着不走了,因为他看上了奶奶的善良和贤惠,而奶奶也没有彻底赶他走,因为奶奶也被他满口的人文故事和个人气质所吸引。

直到外曾祖父回来,看着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人,而且气度不凡,一时间便也就忍住没发火,在经过一番细致的盘问后,才知晓爷爷就是当日进入原始森林偷木材的人,因为他和小爷带来的人有两个被抓住了,而且都被带到了村公社。

外曾祖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爷爷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这原始森林是国家的,而且还有护林员,要是知道里面的树木不准砍伐,那么他们也绝对不会动手的,而且都是年轻人,有时候做事冲动欠考虑,多半是与村里面的小伙子们动了口舌,才被人家追着打的。

在那个时候,偏远落后地方的很多好女孩都嫁到了较富裕的地方,所以当地年轻人对外来的年轻人有些敌意也是正常的,双方都年轻气盛,难免擦枪走火,可人家是地头蛇,爷爷带来那几个人又怎是人家的对手。

弄清楚了情况,外曾祖父便找到了村支书,替爷爷求了情,因为他在村里面还是比较有威望的人,村支书也给了他面子,于是便和村公社的其他人进行了商量,让作为带头人的爷爷一个人在村里干活两个月作为惩罚,并且要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其他人则全部请回。

当然,这也正中老爷下怀,因为是外曾祖父求的情,所以老爷就被安排住在了他家,也为老爷创造了机会,这样就可以每天都和奶奶在一个屋檐下了。

不过爷爷在村里呆了两个月也没白呆,因为奶奶们村里的人几乎没人识字,刚好爷爷之前又是我们凤凰堡的文书和会计,这下可帮了奶奶们村里的大忙了,帮他们把村里所有的账目都全给算清了,也把村里的文化墙全部创建起来,而且还得到了上面的表扬,一时间,爷爷在奶奶们村里倒变得受欢迎起来。

就这样,奶奶和爷爷的爱情故事开始了。他每天都和奶奶在一个屋檐下吃饭,帮着奶奶做家务,洗衣服,挑水干农活,到了晚上又继续挑灯做文书,他和奶奶之间倒是配合得很默契。

而此时的爷爷也深得外曾祖父赏识,更是讨得奶奶一片欢心,弄得村里其他的小伙子一个个咬牙切齿,可是没办法,谁让爷爷比他们多了一些文化呢?

在惩罚结束后,爷爷还是一直赖着不走,奶奶也不大舍得,直到外曾祖父跟爷爷说:“你先回去,准备好彩礼,再多叫些人,顺便把门前这两棵树砍了扛回去,把房子建好,到时候你在来接她”,外曾祖父是个爽快人,显然他是很看中爷爷的,连自家门前养了好几十年的大树都舍得送给奶奶作陪嫁,这便是我们家碉堡老屋中两根大柱子的来历。

而爷爷与奶奶之间的故事,也成为了奶奶他们村里一桩美谈,而现在,奶奶的家乡正迎来勃勃生机,一个外省的大老板看上了这一方土地,在这里搞起了旅游开发,以原始森林为依托,在这个地方建成了远近闻名的自然旅游景区,而现在的交通条件比起以前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更是要在这里根植民族文化,通过举办民族火把节这样的方式继续把影响力扩大,拓展更加广阔的商业渠道,要让这个地方真正变得富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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