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小妹来向我道别。
她说感觉最近身体不大好,她还是决定回老家去休养。我说:“离春节还早,不如再休息一段时间吧?”
她态度比较坚决:“我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再说了,说不准他那天就过来了。”
这可是我巴不得的事情,近一年时间了,我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吗?我说那我去送你,她坚决不让,说春节后她还会来找我的。
她给了我一个拥抱,那种发自内心的很真诚的那种。我有点愧疚,对于她来,我是那个给她设套的人。
小妹将她的一个行李箱寄放在我家里,她说:“这里面是我从学校毕业时候带的全部的东西,出租屋里的所有都是房东原来的东西,他的东西我一件也不要。”
我突然就对她有了一丝敬意。她正在蜕变。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在人生的路上错过,可贵的是要知道改正。一意孤行最终得到的恐怕是更可怕的结局。
她走了。我的心归复于平静。
我给张姨打了电话。告诉她我们的合同到期了,小妹选择了离开。
张姨很高兴,说:“好,以后我的朋友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介绍她们给你。”
她没有食言,她为我带了一大批业务。这是后话。
小妹离开时并没有告诉张姨的丈夫。看得出来,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大约两天后,张姨的丈夫敲开了我的家门。
他很绅士地将一束花递给我:“我可以进来坐会吗?”
当然,我也很淑女地说:“谢谢,请进。”
我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前的近半年的时间里,他就从来没有迈进我的门坎。
我让座,倒茶。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妹突然不见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她的行踪。”
我笑了:“先生,这你可就不对了,小妹是你的人,她的行踪我怎么能知道呢?“
他说:“不知什么原因,她竟然手机停机了。而出租屋里,她没有带走任何一件我买的东西,只是给我留下了一封决裂的信。我说:
“这个我不清楚,只是好象听她说感觉有点累。想要回家休息的话。”我停顿了一下,说:“她家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你要是着急,不如去一趟她们家?”我是在试探他,我这是在欲擒故纵。
他有点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我和她交有一段时间了,竟然忘记了问她家的具体地址,只知道她是安徽省一个偏远地区的人。”
他很快喝完了一杯茶,我为他续上水。
我有点不怀好意地说:“先生,今天我和你说句心里话,你都是快做她的父亲的人了,你想过和她结婚吗?“
他说:“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过。”
我说:“既然没有考虑过,那现在结束不是最合适不过的吗?”
他没有吱声。起身告辞。
我听到他下楼的声音。没多大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他,一边开门一边说:“还有什么事?”
没想到,敲门的人不是他,却是张姨。
她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包衣服,全是牌子衣服。
我本来想告诉她就在几分钟前,她的丈夫刚离开这里。可是看到她一脸的欢喜,我还是忍住了到嘴边的话,我想我们每个人都要脸面的人,更何况她,其实,关于她丈夫在外面有小三的事情已经给了她足够的伤害。
“阿姨,现在没事了。”我说。
她说:“我来就正是要谢你,你看,这些是我根据你的身材在服装店里给你买的。”
我说:“这怎么可以呢?你是付了报酬给我的。”
她说:“一码是一码,那是合约,这是我的心意。“
我告诉了她小妹离开时的各种细节。
我说:“小妹她也是可怜人,说实话,这些天,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如果她要是知道我其实就是一卧底,真的会伤心的。”
张姨说:“你这也算是在拯救她的灵魂啊。你不光替我做了一件好事,而且也帮她走出泥潭,这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心里有了些安慰。我从书房的抽屉里找出那份合同。她也从随身的包里找出合同,用碎纸机将两份合同碎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一场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我说:“我就象做梦一样,以前我家孩子的丈夫总是有小三小四的,让我很是痛苦。为此,我和他离了婚。没想到,这件事却帮我找到了一条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路子。可见,这因果真的是有定数的。”
张姨非要请我去吃一顿西餐。
我是内地人,最不喜欢那种刀刀叉叉的东西了。但是经不住张姨的劝,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就同意了。
这一次,张婕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车来的。她的座骑是一辆价值百万的红色奥迪车。张姨将车到天河广场,在一个停车场停下来。我们进了一家英国人开的西餐厅,西餐厅门口,两个帅气的小伙子礼节地向客人问好。张姨说:“这种地方不是普通人来的地方,却是有钱人来的地方。如果你要做这件事,也必须要学会吃西餐。”
她说的有道理。“小三”说白了也是一种奢侈品,和西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普通的人是没有资格消费“小三”的。
张姨告诉我,广州的外国人不少,以非洲人居多。广州小北路住宅着大量的非洲人,充满着浓郁的非洲风情:安哥拉妇女头顶购物袋,索马里男子穿着长袍兜售兑换外汇,维吾尔餐馆在街上宰羊,刚果商人从中国人商铺订购内衣,尼日尼亚男子到非洲酒吧喝一杯青岛啤酒,吃非洲特色米饭。环绕着天秀大厦的广州登峰城中村,曾聚集着大量的非洲移民,因此被称为“小非洲“,“巧克力城“以及“广州布鲁克林“。广州的三元里到小北是非洲黑人集中地区,是中国三个外国人在华聚居群落之一。
我说:“非洲人那么黑,看着就不舒服。”
张姨说:“可别小看那些人,大多都是做生意,特别有钱。”
张姨点了几样菜。在等菜的空闲,张姨向我介绍了西餐的吃法,说:“进了西餐厅不会吃西餐,会被人耻笑的。”
没多大功夫,服务生上来了牛排。
我问服务员:“有没有土豆丝?”
服务员笑了:“阿姨,这可是广州市最有名的西餐厅,是专营西餐的。土豆丝是中国菜,其他地方有,这里可没有。”
张姨笑了:“快别老土了,让年轻人笑话。”
我也不好意思地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好笑。
我没有吃过西餐,自然不会用刀子,张姨教我如何使用刀叉。她详细地给我介绍西餐的吃法。
这泊来品还真是不习惯。
这时候,餐厅里进来了一对男女,男的大约四十多岁,女的看起来二十有余。两人半搂半抱,那女孩子当着一屋子的人,竟然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张姨低声说:“一看就知道关系不正常。”
那男人从我们身边走过,张姨仔细地看了一下那男子,对我说:“走吧,我去前台结帐了。”
我看着盘子里还有剩下的一些牛排,对她说:“还没吃完呢?”她没有回应,显得有点着急,只顾自己走路,连回一下头都没有。我也只好离开桌子,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盒餐巾纸。她走的极快,我怕跟不上她,紧走几步,差点与进来送餐的服务生撞了个满怀。我连忙向他道歉。服务生笑着说:“没关系。”
西餐厅一共两层,前台在一楼。
看张姨结完帐,我们一起出了西餐厅的大门。
看她给一个人打电话。我紧走几步,只听她说:“是他,绝对没错,和一个女的搂搂抱抱的。”
她挂了电话,我问她:“遇到熟人了?”
她说:“是的,那个男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丈夫,他不认识我,我认识他。”
因为情绪有点激动,她说话有点气喘。“你说这世界到底怎么啦,这些男人女人们,一个个都不要了仁义道德,成了不知廉耻的人。”
我笑了:“阿姨,这也是时代的一个进步啊。”
她哼了一声:“还进步呢?这简直是乱了套了。”
我们走到停车场,她要送我回去。我坚持不让,说自己坐地铁就可以了。
她和我握手,很郑重的样子。
我眼中就闪出了泪花,我是个特别感性的人,容易激动。张姨是我的贵人,也是我到广州讨生活掘到的第一桶金的金主。我命相上说我一生是没有贵人的,但是我的确遇到了我一生的贵人。
临近年关,街上的行人比较稀少,来来往往的人都戴着口罩,人们很少说话,据说非典通过唾液也会传染。这个冬天,太阳似乎也没有了以往的温度,连空气都似乎弥漫着忧伤。非典在全国似有曼延之势,好多店铺都关了门。人们谈非色变。我也在考虑,这个春节,是让女儿来南方过,还是我回去?
我总算做完了张姨的这一单。另外两单有意向的合同还没有最终签字。我和业主电话联系,都说因为非典,暂时将“小三”的事情放一放,等到形势好一些,再着手解决这件事情。拿她们的话说:“也许,这些小三会传染上非典病毒也未可知,总之,相信在这种恐惧弥漫的情况下,那一对不要脸的男女估计也不会做出什么幺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