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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语

月,圆月。

雾,浓雾。

圆月在浓雾中,朦胧而凄迷,月香倚着浓雾飘散,熏得离人的心都醉了。

望着此刻凄迷的夜色,君行的心也醉了。

他本就是个离人,与亲友分离之人。

只有一把寻生剑,昼夜不离地跟随着他。可是,每当他看着这柄剑,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离去的父母。

月色可勾魂,遗物岂非也可勾魂?

只是此时,拔剑四顾心茫然,知音何处觅?

忽然,不知何处有乐声飘来,伴着月香清雅。

听乐声飘渺不定,如泣如诉,似是嫠妇悲歌,似是潜龙暗吟。

就连朦胧的圆月也被这断肠一曲迷住了,不经意间洒下月辉,泼地如水,泼在了君行的身上,也泼在了拉二胡的老人身上。

君行觉得有些悲伤,但他依旧不忘向慕容寻问候一声“慕容前辈”。

月声暂歇,慕容寻的脚,轻轻一迈,隔着几丈的距离来到了君行的面前。他望着君行的眼睛,缓缓,道:“你,有心事?”

君行淡淡一笑,自嘲道:“年少尚无知,不过是少年强说愁罢了。”

慕容寻却不以为然,道:“有病就得治,有心事就得说出来,放在心里,迟早会憋坏的。”

君行道:“前辈可愿听我的心中事?”

慕容寻道:“但说无妨。”

君行抬头望向朦胧圆月,追溯道:“十年前,天下有寻生剑君无悔和秋水剑柳伊,大家都说他们撑起了一个时代。却没有人知道,他们虽然撑起了一个时代,却冷淡了家人。从小,我和妹妹就是爷爷一手带大的,而他们……我竟然对他们一点映像都没有!这个十年,他们不在了,可我却连该怎么去怀念他们都不知道,我甚至想不起他们的脸!”

慕容寻沉声道:“他们,或许有更重要的事。你要明白,天下没有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君行不语……

慕容寻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压力很重,身为两位剑仙的后代,你必须扛起人族的命运。但是,你还需要明白,你并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站着整个人族。现在是大家在保护你,未来就需要你来保护大家了。”

君行不确定道:“我能行么?”

慕容寻突然喝道:“你必须行!”

君行看着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殷切的期望,坚实的信任。

“你可以先教我一点鬼剑术么?”

“你等不及了?”

“对!我等不及要宰了林河,林垚这两个叛徒了!”

“我记得寻生剑下是不杀人的。”

“内奸不是人,是魔!”

“很好!但是我现在还是不能教你。”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通过师傅的考验,而我不能违背师傅。”

“……”

院外,婆娑的树影随风而舞。天外,斑驳的月光辛苦地穿过层层黑云,照亮了老人的归路。

慕容寻重新拉起二胡,低声道:“起风了,你要努力生存啊……”

清雅的乐声穿过夜幕,伴着月色褪去,月已黑。

夜,更深了。

翌日,清晨。

南山的风马不停蹄地去往南方,宛若在表达南山并非最南边的山。

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最靠南边的山,一如这世上没有最厉害的人。

但是人们依旧在努力,努力让自己成为最厉害的人,让自己能够挑起所有的责任,自己的责任,家庭的责任,甚至是天下的责任。

或许迷茫,有时也会犹豫,但却不曾停滞,一如君行。

天边的太阳才刚刚露出点轮廓,君行便已起床。

不为其他,只为练剑。许多人认为君行的剑靠的是天赋,其实不然,他的剑更多的靠的是他的勤奋。

一个人唯有很努力,他才能看起来很轻松。

“师弟起的很早呀。”慕容寻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院子外边传来。

“师兄看来更早。”君行看着正在走路的老人,发现他的额头上竟然残留着些许汗迹。不由得心中一惊,谁能想到一个白发沧桑的老人竟然会比一个天还未亮就起来练剑的年青人更努力?

慕容寻淡然一笑,道:“为兄愚钝,只好笨鸟先飞了啊,不然什么时候就被你们这群小家伙给超过了。”

“师兄过谦了,若是连师兄都只能算作愚钝,只怕我得飞的更早了。”

慕容寻朗声一笑,问道:“师弟可准备好闯三关了?”

“自然”

“且随我来。”

……

珠宝店可罗列上千珠宝,书房里自然也可以罗列三千书卷。

君行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书籍,他本以为君子行的书房中书已经够多了,可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君子言的书房和南山剑宗的书房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未免寒酸了点。

可是现在,南宫楚竟然要君行在日落之前读完这些书。这怎么可能?!

这分明比登天还难!

君行觉得苦恼极了,他实在没想到第一关就这么难。若是能将第一关换做其他的或许君行还能行,只是……君行实在没有一目十行加过目不忘的本事,更何况就算是有也不见得可以读完这么多的书。

他已经开始想要放弃了。

但是他实在是不甘心。

可这种考验实在不是一般人能行的。

但是慕容寻为什么能做到?又为什么还有一些逝世的师兄也曾做到了?

他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告诉他。

现在,君行只知道既然有人曾成功过,那么就代表着他也有成功的可能。

君行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

明知不可而为之,是一种舍生取义的勇气。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不是缺乏毅力,而是缺乏面对困难的勇气。

有此勇气之人可谓之勇者。

而勇者往往无敌!

君行拿起了一本离他最近的书,然后翻开了第一页。

也就是这时,奇迹突然发生了——翻开书后的第一眼,君行发现书中竟然无字!

莫非这是无字天书?

当然不可能!南宫楚还不至于大方到弄三千本无字书来糊弄人。

那么字去哪了?

很快,君行就发现了,书上的字正漂浮在空中,闪耀着金光。紧接着,满空的字就流进了君行的眼中、脑中、心中。

只一眼,书已看完。

这下,君行终于明白了原来第一关是看似很难实则简单。难在让人不敢尝试,简单在一旦尝试便可成功。

原来,第一关考的并非是毅力而是勇气。

勇气岂非是一个敢于担当之人下定决心去做成某件事的基石?

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开,君行就此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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