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空总是比其他季节亮的早。
太阳尚未升起,风中仍残留着夜晚的料峭寒气,院外的青松挺拔,俨然化身为南山的守护者,木叶微动,叶尖积攒的露水悄悄落下,湿润了干涸的大地,也湿润了南山弟子们的心涧。
夜已央,月悄隐;日未升,天微凉。
人不眠。
还未到练剑的时间,道场上却已经聚集了数不尽的人儿,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摆着一方长桌。
桌后五人,赫然是刀剑枪拳炼南山五大宗的长老。
桌边有一旗帜,旗帜上写着四字“南山试练”。
桌前有五队人,属刀宗队伍最长,炼宗队伍最短。
刀宗是南山实力最强的宗门,因而吸引了众多人慕名而来。
炼宗的实力却并非最弱,而是与其他四宗相差无几,但因炼宗是以炼制丹药、武器为主所以愿意来参加试练的弟子数量会较其他四宗最少。
君行躺在院子里的一颗苍翠挺拔的桃树上,慵懒地看着道场里激动的人们,心想这些人还真是鸡血满满,弄的自己都无法入眠了。
风无痕躺在君行对面的树枝上,一手垫着脑袋,一手抓着桃子往嘴里送。
“师兄,这南山试练是做什么的啊?”
“试练不就是试练么。”
“……”
风无痕看着君行一脸鄙视的表情,当下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回答道:“所谓南山试练啊,就是把五宗的大多数弟子聚在一起放到南山管辖的几处偏僻山脉里冒险。”
君行将身子一侧,伸手抓下眼前的桃子,擦干净后对风无痕说道:“光去冒个险也能让这些人这么激动?”
风无痕咀嚼完口中的桃子后,摇着脑袋说道:“那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些偏僻山脉可是十年前魔界入侵战争的一处战场,在这里发生的战役可是很有名的,就是“断剑之战”,传说中魔帅在此地被剑尊南宫楚和你的爷爷君子言打断了佩剑“魔钥剑”后惨败而逃。”
“这场战役中无论魔族还是人族都是死伤惨重,因此此地积怨极深,十年间不知道诞生了多少魔物,甚至有些大魔的尸体也借着这些怨气复活,但是并无灵智只是本能的行动。”
君行惊讶道:“那此地岂不是很危险吗?”
风无痕淡淡道:“那是当然。”
君行道:“那还有这么多弟子……”
风无痕道:“此地复苏的并非只有这些鬼物,还有我人族的一些大将,其中更不乏我南山先辈,他们多多少少也会受着战场影响,留下了一些残魂守护着这一片战场。”
风无痕望向远方,若有所思,转而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此地可是存在了众多宝贝的,魔族的人族的,只要你拿到手就是你的,无需上交宗门。”
君行道:“师兄也曾去过么?”
风无痕道:“自然。”
君行道:“师兄也是为了那些宝物的?”
风无痕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是为了那些人族的先烈,多多少少拿回一些他们的遗物,或转交给宗门,或转交给他们的后人……”话到一半,风无痕似是有些失落,只见他看向道场中央的几位站在队伍前列的弟子说道:“咯,那些家伙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每年我们都会约定一起入山脉,一起寻遗物,一起斩妖魔……”
风无痕似乎想起了什么,望向天空淡淡一笑。
君行看向了道场,发现了桌前站着的人儿竟然有些是他的熟人——君不见、秦月依、林清柔……
——他们也是在为了那些牺牲的先烈吗?
君行默默想到,心下忽然觉得有些感动。
——我也可以么?
君行在心中问着自己。
——我当然可以的。
君行忽然一笑,翻身跳下了桃树,径直走向道场中央。
看着君行远去的背影,风无痕忽然淡淡一笑,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浅浅的弯月般的笑痕。
随后,风无痕忽然一动,消失在了桃树上。
下一刻,只见他出现在了剑宗队伍的最前列。
——原来剑宗的队伍一直空着最前面的位置,而这位置就是风无痕的。
这时候,南宫墨和南宫楚以及其他四宗的宗主从道场潜伏的紫金大殿走出。
南宫楚扫视了一下众人,看见了君不见以及风无痕,看见周天(拳宗传奇弟子)、吴越(枪宗传奇弟子)以及柳寒新(炼宗传奇弟子),他似乎还不满意,然后他再将目光向后扫去,终于他看见了一个站在剑宗队伍最后方的一个人,满意的笑了。
“我宣布南山第三次试练从现在开始,规则只有一条——所有人都要互帮互助!”南宫楚朗声说道,声音传遍了整座南山。
“是!”练武道场上的所有弟子齐声回答道。
君行站在剑宗队伍的最后,也高声应道。
他的心似乎也变得火热。
南山弟子冒险试练为的不是诱人的宝物,而是为了报答十年前守卫南山的烈士们,想到这里,他的人似乎化成了一团火,充斥着无尽的力量。
南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