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面貌如生,睫毛是介于沉睡和死寂的安宁,常人一样的眼皮非常非常缓慢地睁开,如一枝在深夜里悄悄含苞绽开花瓣的鲜花。漆黑的发亮的花心展露出来,静静地等着什么。首先打破宁静的不是胖子,由于他早就站得远远的,所以什么也没看见,无邪非常失态地大吼一声,‘活了!活了!’
女尸缓慢睁开眼睛的慢镜头的确有点瘆人,刚睁开一点吴邪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是眼花或是本来就这样吧,直到这慢动作持续下去,不可遏制。
闷油瓶显然仍处在冷静状态,没有后退一步,其实他身体紧绷,已经处于高度防备状态。
胖子一张脸变了形,大部分不是给鲜活的女尸吓的,而是被依旧一动不动闷油瓶和吴邪气的,‘我说你们傻缺还是被这女人勾走了魂啊!吴邪,你快看看小哥他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吴邪拉了拉闷油瓶,闷油瓶反应奇慢,机械般的动动,像一台久经未修的机器。急得吴邪差点一块巴掌甩上闷油瓶的脸上,在吴邪计划打他右脸比较顺手时,闷油瓶终于说话,‘我没事,只是她还没醒。’吴邪一半嫌弃一半害怕地看向棺材里躺的女人,闷油瓶说得没错,女尸正处于活死人状态,除了睁开的双眼从来没眨一下,一切都比较正常。
吴邪急得大叫,“你傻啊,她没醒关我们屁事儿,她醒了我们才事儿大了呢!”吴邪以为几年不见,在长白山修炼的闷油瓶能力见长,所以没有像平时遇见难事能退即退。
吴邪压着心里滚滚震惊和不解,“小哥,你别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女鬼了吧!”闷油瓶当然没有理会吴邪。闷油瓶像没听见一般,径直几步,走近女鬼,无视女鬼睁开的漆黑眼睛。闷油瓶手臂伸进棺内,灵活跳跃的手指探进女鬼脑后。先是黑亮的头发被闷油瓶拨出几缕,然后出现一个形状不明的乌黑色物体。
闷油瓶在手指间稔了稔,手指发力,闷油瓶的血从破了的指头间流下,浸湿了那颗小东西,不知在晦暗色调下还是闷油瓶血的缘故,小东西变得黑红黑红的。
就在吴邪和胖子傻看时,闷油瓶又把小东西放进了女尸嘴里。与其说闷油瓶是将它放进她嘴里,不如说是放在她嘴边更恰当。缓慢的动作让它刚靠近她不失血色的唇边,就被轻轻“吸”了进去。吴邪眼见那种近镜头,仿佛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惊悚的迫不及待。
胖子也看见了,“靠!这他妈什么鬼玩意儿,太渗人了。你们再不走信不信我跑了。”吴邪心情烦闷,“胖子,你能不能先别说话。”女鬼发生反应,如夜黑的眼睛不再死气沉沉,虽然眼珠仍然没动,但是眼睛里就是有了生命初始的迹象。
接着她的手臂动了动,她穿着古时的轻纱红薄衫,像一个永远留在结婚当夜的美丽新娘。刚刚闷油瓶还透露出半分忧心状,现在却忽然用手掐住女鬼脖子,脸上是介于警惕和平淡的表情,凌厉的青眉像一把开锋的剑,“你是谁?”
闷油瓶一动不动,嘴唇轻启,迎面的气息似千斤重,这是一个悠关生死的三字问题,回答错了,闷油瓶的手指就发力。吴邪没弄明白闷油瓶的变化,只是心里一股寒气蹿出,只是想,闷油瓶真是个怪人,都没时间接受他的莫测想法。什么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终极是他的伊始,是他的宿命。
胖子虽然震惊但没多想,只是唯恐不够似的大叫,“小哥,弄死她。这东西邪乎得很,长得漂亮也是魅惑人用的。”吴邪看向几乎振臂高呼的胖子,“你怎么对她怀有这么大敌意,好歹人家也是个姑娘。”
胖子一副浮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吴邪啊,你们俩还年轻,不知道这世上女人的险恶,特别是这号躺棺材还穿这种衣服的漂亮女人,她有毒啊!”吴邪,“你特么少废话,什么毒不毒的,你平时不是最好美女吗,这次怎么这么反常?”胖子脑袋前倾,瞪着胖眼珠,一副这是常识的口气,“这是美女啊?你眼瞎啊,这是女尸!”
这中间静止的闷油瓶和女尸看起来就有点奇怪了,本来是闷油瓶问女尸的话,胖子和吴邪居然打得火热起来。女尸没说话,看似比闷油瓶还惜字,也可能不会说话。不过闷油瓶也有点反常没有动手,他放下手掌,“我要来取的东西应该是她。”
闷油瓶放下一句不知是交代还是结论的话就像石壁走过去,惊悚的是,女尸在闷油瓶动身离开的那一刻,头就像一颗扫描仪似得跟着闷油瓶的动作而动,一个活的监视器。闷油瓶当然发觉了女尸的行为,他稍微停了一步,女尸头部动作也停住。
然后闷油瓶转过头,继续朝石壁走。胖子走近吴邪,手指着闷油瓶,“你瞧,她盯得多紧。”吴邪,“你什么意思?”胖子:“你是真傻还假傻,你看不出这女的对小哥有意思啊!”女鬼突然把目光从查看四处的闷油瓶身上抽开,转头看着胖子,好像听见了胖子的话。
吴邪现在才看清女鬼的眼睛,那是一双生得极为少数的摄人心魄的丹凤眼,像一只极有心机的狐狸半睁着审视高傲的眼睛,朱唇紧闭,和她的眼睛是如初一辙的清傲,下巴线条柔和美丽,又不失坚硬之态。
吴邪楞楞看着她,仍不回头对胖子说,“她好像听见了。”胖子,“看见没,耳朵和小哥一样灵敏,肯定和小哥有关系,她肯定又听见了,还看着我们呐!”吴邪笑笑,“知道你还心安理得说她,不过你刚刚说的关系是什么?”吴邪虽然知道她耳聪目明,还是堂而皇之和胖子交流她,似乎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