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个月已过去了。这杭州城,也变得愈加炎热。不过此刻夕阳渐落,天气倒是清凉了不少。
此刻郑怡正坐在自己屋子前,坐在这一个月木瓜睡觉的地方,望着长街的街口,怔怔出神。
四天前,木瓜被派去苏州,向当地的弟兄传达总舵的命令。屈指算来,今天他也该回来了。可郑怡从早等到晚,都没有等到他归来的身影。这不禁让她有些担心。
此刻坐在屋前,她一边等,一边喃喃自语:
这笨蛋,怎么还不回来啊……难道迷路了?我可跟他重复了十遍走法,他要真迷了路,那可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难道给人打了?不会不会,他那么傻,啊,不对,就因为他蠢,才容易得罪人,才会被打啊……唉,舵主干什么不肯让我与他同去?他这一个笨蛋,怎么可以一个人上路啊……今天是端午,他若不能赶回来,就吃不到棕子了,这怎么行……”
忽听背后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那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他那一份,我帮他吃了!”郑怡一惊回头,却见两个大汉正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一个是陈彪,另一个是李狗子。适才说话的,乃是陈彪。
郑怡“呸”的一声,道:“去你妈的,本姑娘就是喂狗,也不给你这头蛮牛吃。”陈彪道:“喔唷,郑大小姐发脾气啦!说的话这么粗俗。平常看你眼那蠢木瓜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秀气得很呢!”郑怡脸上一红,站起身来,一脚便往陈彪****处踢去。陈彪笑着躲开,口中叫唤:“我草,你这么狠,要老子断子绝孙?小心你跟那木瓜的儿子没**!”郑怡越听越羞,狠不得抓住他暴打一顿,才好消她心头之恨。
李狗子因崔仁信那件事,对木瓜素有好感。此时听陈彪口无遮拦,连忙劝道:“二哥,嘴上积德。”陈彪哈哈一笑,道:“凭什么?我说的全是实话。”李狗子见他又要再说,连忙拉着他往回走去。陈彪却是不依,大声道:“老子可不走!李栋那小子,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老子可要饿死了!在这儿等他!”李狗子力气没他大,只得由得他去了。
郑怡“哼”的一声,道:“你陈老二的跟班,办事会牢靠么?”话刚出口,想到平日里李栋待自己还算不错,自己背地里损他,实是不太厚道。陈彪嘻皮笑脸地想要回嘴,却给李狗子拦住了。陈彪正要推开李狗子,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街口传来,心中一喜,大叫道“来啦!”。
三人目光齐向街口看去,却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缓缓走来。此刻天色渐晚,那么远的距离,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陈彪见他并未推着平板车,知道定然不是李栋,不禁扫兴地道:“******,消遣老子来着。”复又坐下,继续等待。
陈彪扫兴,郑怡却是难掩兴奋之色。
只见那人先是停步,接着跑向郑怡,边跑边喊:“我回来啦!”郑怡嘻嘻一笑,道:“傻瓜!”
能令郑怡如此兴奋之人,除了木瓜,还能有谁?
木瓜跑到郑怡面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有满心的言语要诉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站在原地,憨憨笑着。郑怡见他这副傻样,“卟哧”一笑,道:“真是个傻瓜。”言语中竟含着无限柔情。
忽听一旁陈彪扁着嗓子道:“哎哟,真是个傻瓜!”学的是郑怡适才的语气。郑怡与木瓜听了,脸上都是一红。郑怡拉着木瓜的手,道:“木瓜,我们走。”说着便带他向街心走去。
只听身后陈彪笑道:“哈哈哈,你俩不会要去干那勾当吧?”郑怡听他口出如此轻薄之语,实已怒极,转身便要上去打他。却听木瓜问道:“什……什么勾当?”陈彪想要向他解释,却给李狗子拦住了。
郑怡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低骂了一句:“傻瓜!”径自向街心走去。木瓜连忙跟上她,问道:“小怡,陈二哥刚才说什么?”郑怡嗔道:“不许问!”木瓜见她生气了,忙道:“好好……我不问了。”心中对他所说的仍十分好奇。
郑怡走了一段,回头再看,见已离陈彪与李狗子二人甚远,吁了口长气,道:“总算是摆脱了那讨厌鬼。”一瞥眼间,见木瓜正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便说道:“喂,你干什么不讲话?”木瓜支支吾吾地道:“我怕说错什么……又会让你不高兴了…….”
郑怡不禁微笑:“傻瓜。”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忽然想到陈彪之前的言语,脸上一红,又将他手甩开了。
木瓜却完全想不到她这一番情绪变化,只是心中奇怪:“她干什么?唉,姑娘的心里,总是这般难猜。”望向前方,忽然想起一事,大叫一声:“啊呀!差点忘了!”郑怡被他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木瓜道:“我还要去向舵主禀告呢。”郑怡笑道:“切,就这事啊。我陪你去。”木瓜点了点头,二人随即往破庙走去。
来到破庙内,却见蒋一峰正躺在蒲团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邢三正逗着小猴,原本冷漠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见到二人进来,邢三一愣,随即问道:“什么事?”木瓜尚未回答,蒋一峰却忽然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喊道:“肉棕!肉棕来了?”待得看见门口站着的是木瓜和郑怡,顿感失望,又躺回了蒲团上,口中不住地抱怨:“李栋,李栋怎么还不回来?臭小子……”
邢三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向木瓜:“你回来了?一路上还顺利么?”木瓜上前躬身道:“有劳三爷挂怀,一路上倒没遇到什么麻烦事。事情我已传达给苏州的头领了,他们说即刻就办,请舵主放心。啊对了,他们还说,希望舵主能尽快将端午的棕子送到他们那儿…….”
蒋一峰听了这话,又跳了起来:“这事跟我说有个屁用?本舵钱粮那都是米大方管的。我还在等他给我们送棕子呢!”说罢,再次躺下去。木瓜给他说的不知所措,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邢三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下去吧。”木瓜躬身道:“是。”接着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