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醒来,我是在医院,手上打着点滴,日历上显示的时间和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里的时间已经隔了2天。
妈妈坐在我床边,看我醒来并没有多大的惊讶,而是默默地倒了水给我。我哆嗦着摸着水杯四处张望确定我确实没有在梦里,我把妈妈拉过来,低声说:“我又做梦了。”
“我知道,你最近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妈妈摸摸我的头,“你要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这两天营养不够累倒下了。”
我摇头,说道:“不,妈,你不知道,那天我给你听得歌真的会让我一直的做梦,每个梦都跟真的一样!!你还记得老家那时候的邻居么?他老婆被他醉酒后误杀的。”
“那个孩子······我知道,他不是在精神病院自杀了吗?”
“我一直梦见自己是他的老婆,还怀着他的孩子,梦里我被他打晕,他想杀我。对了妈,你把我电脑拿来。”
妈皱着眉头把电脑递给我。
我打开,找到玉胡蝶那首歌,完好无损的在下载栏里。像是放心了一样,确定自己在现实了。
也许是哥哥他妻子把怨念附身在了我身上,想让我帮助她。这种神鬼的事情我一向不太信,但是这次竟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我妈也觉得这事蹊跷,说她上次听了我给他放的那首歌之后一直梦见已经死去的亲戚。这歌是不是通灵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必须得找个懂行的师父驱驱鬼魂做做法事了先。
医院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人,临床的两个病人刚好都出院了,我坐在床上打开电脑,我妈已经联系了一个懂驱鬼的道士,那人说从来没听过有遇到我们这种事的,利用人世间的物品传递阴间的怨恨并不少见,但这种依歌而存的怨念实在闻所未闻。
道士让我在安全安静的环境中再次进入梦境,他想让我把这个含冤而去的亡灵的经历都看过,然后还得在梦中找到她的尸骨所葬之处,他好去驱除怨气。
不管怎么样,最后一步,还是得回到梦中,结束这一切。
我戴上耳机,点击那首《无题》播放。
尖叫声过后,悠扬哀怨的女声哼着不知明的调子。也许这首奇怪的歌曲在每个人听来都是不一样的,我听见的就是一个女人的不甘与怨恨。
睁眼,四周是我逃离时的那片荒冢,有四个人在挖一个坟墓,墓碑上清清楚楚写着“玉胡蝶”的名字,她,就是哥哥妻子吧。道士也在梦里,他们将黑色的布袋拉开,里面是一具鲜活的如同真人的尸体,但是几秒之后,瞬间被风干氧化得看不出了原来的模样。
我听见那个一直没有露脸的黑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着:“玉胡蝶,你就安息吧,你早在八年前就去世,如今寄托于人世,借阳间之物想还自己一个公道,是,他是逼你到如此境界,他甚至在看你掉入深坑中没有救你。但你可知,你的丈夫早已去世,就算你想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死因又能怎样,你的丈夫早在你去世之后便自杀身亡。如今你被困在这方荒冢,无名无姓,腹中有孩儿却无人唤你回家。本道即为你立碑,唤你快快带着孩子投胎从新做人。玉胡蝶,你听见了吗?”
我捂住嘴,掉下泪。
玉胡蝶,你不过是怨念这一生的爱情无果,怨念爱过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怨念腹中的孩子未见这人世就随你而去,你知不知道,你明明可以自己松手这一切的,但是你却被那个男人牵住了,困在了你自己的怨恨中。
当时梦中的她正是落在了这方深坑,失去了孩子之后又被连日连夜的雨水风沙困住,而哥发现奄奄一息的她后并没有救她,而是将她活活埋在了地底下。没有墓碑没有亲人知道的她,被新闻误导称是丈夫杀死后化尸,其实她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想出去。
那个男人最后想将她杀死的表情一定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让她无法原谅。
“玉胡蝶,你快快离开阳间,所有一切你触碰之物都将化为乌有,你听到贫道所言了!如还不离去,贫道即将施法让你失去投胎的机会!你听到了吗?!”
“玉胡蝶!”
“玉胡蝶——”道士喊完这一声后转头看向我。
“不······她不愿意是吗?”我皱着眉问道。
“你走不走?!”
“不——她要让我们这些活着人,永远感受她的噩梦?”
“你到底走是不走?!”
“不!我不走!!我——不走。”
······
像是天旋地转一般,我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急急忙忙的经过,我感到浑身上下失去了知觉,只有麻木。
到底怎么回事,我是回来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为什么呢?玉胡蝶没有被驱赶吗?她还在折磨我吗?
“玉胡蝶,女,25岁,重度精神分裂患者,病龄八年,最近发病频繁,已注射镇定剂。”
“好,准备手术。”
······
“诶,你是新来的护士吧,照顾精神病人跟照顾一般的病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能刺激他们,他们大多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常常怀疑,幻想。就像这个病人,她叫玉胡蝶,她17岁被邻居的哥哥***后来怀孕,又被丈夫家暴打到流产,在她面前你一定少提异性,她从小对异性有阴影。”
“她这是刚做完手术吗?”
“恩,最近发病得厉害,说是在梦中要帮一个叫玉胡蝶的女人排除怨恨,她叫自己小喻,哦,其实就是小玉,玉胡蝶的玉。还有,她叫的妈妈就是她的主治医生,你别忘了,最近要好好观察她的术后情况。”
“恩,好的医生,我知道了。”
······
“来,醒醒,吃药了哦。”感觉到半梦半醒间终于被妈妈拖了出来。
“这里,还是医院吗?”亮白的墙壁照的我只能眯着眼看着她。
“恩,对,来,把药吃了,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院了。”
“那事情都解决了吗?”
妈妈点点头,抓着我的手:“对,都好了,再也不会有噩梦了。”
我笑着点点头,但突然记起什么一样,我抬头问妈妈:“那小喻最近怎么样了?她跟我一样,小时候都被哥欺骗过,我可以跟她说说话吗?”
妈妈仿佛面露难色,心不在焉的说:“哦,她呀,她说过会回来看望看望你的,到时候你们好好聊聊!”
“恩!谢谢妈妈!!妈妈你看,小瑚今天给画了一幅画!”
妈妈有些惊讶又带着惊喜,说:“小瑚······画得真好······”
“哈哈,妈妈,这是我,这是哥哥,我要记得,小瑚最难过的日子是妈妈给了我力量,让我能继续生活。”
“小瑚,小瑚,小瑚······”妈妈有些怪异地一遍遍念叨我的名字,就像我刚醒来时的感觉一样恍然大悟,什么玉胡蝶,什么小喻,都像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小喻,一个作家,在梦中去找那个怨念的玉胡蝶,那些噩梦一样的事实终于结束,还好我仍记得自己是谁。
妈妈皱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地走出病房。
我看到病床边的病例夹妈妈忘记带出去给医生了,便拿起来想叫她,但是,病历上有个熟悉的名字却吸引住了我的注意。
玉胡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