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上午来到办公室,见石勂谦还没有来,就把地扫了,然后拿抹布去卫生间,想擦一下桌子和窗户。在走廊里就听见卫生间传来一阵毫无掩饰的男声。语言所一向是安静的,即使有人在走廊打电话,也会有意压低一下声调。楚荆心中想着一定是哪个第一次来这里的新生。再走近时,说话内容就听得清楚了。
“真的,宝贝儿,晚上公司要加班的,这个周末吧,我都陪你好吗……”
公司?哪个公司的人会在这里呢?楚荆心里纳闷。走神时候男子已经挂了电话。楚荆走进去,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抹布。出来时,一位男性走在自己的前面,此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你终于找我了…好啊,就今晚。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怎么样…好,你等着我啊。”男子说完,便双手插在衣兜里,一摇一摆地朝杨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从声音判断应和刚刚说话的是同一个人。
回到办公室,石勂谦已经来了。楚荆擦过桌椅,便走到石勂谦的办公室,说石老师,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原来上次看到石勂谦的那本仿古随笔,楚荆觉得用金文写字也算是一件很文雅的事,回去之后便也在网上淘了本很厚的仿古的线装笔记本,又借来有关金文的书籍,自己计划着也附庸风雅学着用这种古字体写日记。此时她拿着笔记本请石勂谦帮她拟上书名。
石勂谦听后,想了一下,问道:“你想起个什么名字?”
“嗯,叫‘安记’,不好听。要不就叫‘随石录’,因为是跟石老师您学的。”楚荆说着就在稿纸上写下这三个字。石勂谦看过后,略一思索,说道:“既然你是准备做日记本的,不如就叫这个名字吧。”石勂谦在纸上写下“随时录”三个字,问楚荆觉得怎么样。楚荆点头说好,便拿出一支马克笔,让石勂谦题在封面上。石勂谦摇摇头说,这种笔不好,我带回去用毛笔题吧。楚荆笑着说好,又问石勂谦写这种字体多久了,自己要学多长时间才能练成。
“多久炼成我就不知道了。”石勂谦说道,“我是在读博的时候才开始写的,快八年了吧,至今也还觉得练得不够。”
“啊!?那是您的自我要求太高了,我……”
“石老师,我今天来得可比你还早啊……”楚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句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来的时候,你这里还没开门呢,我……”
楚荆听这声音,突然想起早上那个男子,便抬头一看,一位年轻男子已经走到了石勂谦办公室的门口,在那停住了。楚荆心中一惊,正是不久前在餐厅见到的那位男子,不过他似乎没有记起楚荆。
“你来了,见过杨主任了?”石勂谦问。
“见过了,本来我可是第一个来找你的,不过当时门是关的。”男子又看看楚荆,说道,“石老师,这就是你的新助理?这么漂亮,师母都不吃醋的吗?”
“都工作过这么久了,还是这样子。你这么说,胡闵清要听了可是会不高兴的。”石勂谦笑着,又介绍道,“她叫安楚荆,荆楚大地的楚荆。”
“安楚荆?”男子便走上前,看着她,以一种玩味的语调说道,“我觉得你不如叫‘楚轻’的好。”
楚荆见他此时的神态,自然回忆起之前在餐厅的那一幕,又联想到早上听见的那段话,觉得他是轻薄之人,便问道:“什么‘轻’,是‘轻浮’的‘轻’吗?”
男子脸色愕然,又淡淡一笑:“‘轻巧’的‘轻’。”
楚荆兀然想到这应是源自杜牧《遣怀》一诗中的“楚腰纤细掌中轻。“心中更断定他是有意调戏自己,又答道:“那还是一样,我觉得不好。楚腰再婀娜多姿,多半会沦为男人掌中的玩物,不如楚地的荆棘,即使长在荒山野岭,也有一身利刺让豺狼猛兽不敢轻易靠近。”
呵呵,男子看着她笑了两声:“多大点事啊。是‘轻松’的轻,行吧。”
“楚荆,你不必当真,他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楚荆还要说些什么,但石勂谦见他们的对话颇有些凌厉的感觉,便打断了话茬,又介绍说,“他叫何崇,是今年新进的博士,也是杨主任的学生。”
“哦,那就是师兄了。师兄好,以后还得向你多多学习呢。”楚荆摆出了笑脸装着礼貌的样子。
何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隐隐的笑容,侧身对石勂谦说:“好了,我也没什么事,先走啦,改天再一起打球啊。”
石勂谦笑着说可以。“求之不得呢,你要是把空闲的时间都放在打球上也很好。”
“石老师,其实我们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你说是吗?——走啦。”何崇转过身摆摆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