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当时你掉下悬崖一个多月，我派人找你也了无音训。所有人都跟我说你掉下去便尸骨无存了。我不得不死心。这个时候战乱更加严重，堂里的弟兄一致认定要挪离云国。可偌大一个天下，你要我带着那些人去哪里？只有麒麟国愿意接纳我们。而条件就是……我娶了他们的公主。”
她极快地抽回了自己一开始抓住他的手，转开视线。他的表情让她的心狠狠地疼痛起来，这样无形的疼痛更是胜过她在离国所受的一切酷刑。她天真地以为，这个天底下，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叛她，就算所有的人都不要她了，也会有一个一直身穿白袍的俊朗男子，在一片温暖的土地上坚实地守护着她。
原来，是她错了吗？
她皱起面容，不可抑制地流下了泪。转手死死地攥紧了身下的床褥，指甲快要掐断了。
他不舍地伸手去替她擦眼泪，手却被她猛地挥开，她低着头，光裸的肩膀在那里抽动着，无助的样子。
“小娘子。”他喊她，并在心里不断骂着自己。
他对她明明就是真心的。但是，为什么，不能够坚定自己的脚步？为什么，要在别人的推搡下娶了她人？为什么，他和她的错过，永远都是那么无奈？
她沉默良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再抬起头来，神色已经与最先前一般，淡漠到他们就像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她的声音轻而坚定，还带着一丝微微的沧桑感，“东方竹，第一，我早在掉下悬崖的时候便想通了。我对自己说，你对我这么好，就算和4有什么约定，也必不会以出卖我为前提的。我的心里有我的云国，你的心里也有你的竹幻堂。这是你们所有人的选择，我没有资格来责怪你为什么没有帮我。第二，我不需要一个好好的人为我枉送性命，就算我真的死饿了，东方竹，我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惟独这第三……”
这个时候，她已经收起了眼里所有的泪光，但是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坚强，却给人脆弱到极致的错觉。
她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这第三……是我不能屈就的。你成了亲，有了家世，于我便是千里之外了。对不起。”
她跟他说对不起，她没有办法做到二女共仕一夫，不要说她是云国堂堂正正的公主，是云国前任的王，就算她只是一届平民，就算她生得丑陋不堪，只要有这样一颗骄傲的心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另外一个女子分享她的爱人。即使，那个人是她深爱的男子。
所以，宁愿松手成全别人，所以，宁愿在现在就说再见。从此，便天涯两相隔，再不交错。
东方竹紧张的脸孔上，快要哭出来的冲动，“我想过了，我会和墨雪说清楚的。”
她的身子又是不经意地一颤，他娶了的妻子，麒麟国的公主，叫墨雪么？一黑一白，黑白分明。是个好名字。想必，那个姑娘的相貌也不会输给自己。曾经，她为了一个国而抛下他，那么，现在又何必因为她一个人而破坏了他整个世界？不需要了，她终究可以一个人活得很好。
晕沉沉的脑袋让她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东方竹，不要再改变了。我不要像娘一样，这辈子即使被宠爱，也是踏着无数人的痛苦往上爬的。到了城北，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你去你的麒麟，我回我的……”
回哪里？她突然记起云国被攻破了，自己的家没了，那到底要回哪里？
他看到她迷茫的神情，一下子心揪得疼起来，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答应轩辕律，而是带领堂内所有的兄弟一齐拼战杀场，如今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他抄起适才脱下的外袍朝身上一披，走下床，“你睡吧，我在外面守着。”
他一走，她马上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寒意，裹紧了被子，她蜷成一团，却发现这样的寒意冷到了骨髓里，阴阴地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