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后，东方竹的声音，响彻全山。
“啊——！”
他的嘶吼，仿佛让整片天都黯了一下，所有的树木花草，都为之一震。那空旷的天地，刚才还在打杀拼搏的天地，如今，却只剩得他一人傲立其中。只是，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他握紧的双手上，青筋毕露。
为什么——来不及？
为什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这无底悬崖？
为什么——自己没有勇气在看到她落崖之后也跟着她跳下去？
为——什么？
乌崖和余大臣赶来的时候，只见这一方天地中，只有倒在地上淌了一地鲜血的武将军，以及站在那里站得僵直的东方竹。
“莫颜公主呢？”乌崖屏气问道。
见他没有回应，乌崖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过他，惊愕地发现他的脸上，居然淌满了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是莫颜公主……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他焦急地抓着他，边问道，“莫颜公主人呢？她在哪里？”
余大臣也看着他，发现他眼底的光芒都碎成一点一点的，刺在他的心头。想必，他的心里，是最难过的吧？
乌崖见他还是不说话，火大地捶了他一拳，眼底是满满的怒气，“她到底怎么了？被抓了？还是怎么了？是死是活你也得给个交代啊！”
“她……落崖了。”他几乎是拼命忍着自己即将宣泄的情绪才完整说出来的。
乌崖不可思议地重复道，“落……崖了？”
余大臣紧张地指着自己身后的那个方向，“你是说……莫颜公主她掉下去了？”
东方竹猛地跪了下来，膝盖扣在地上，他昂天大啸，“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对不起，我没有救到她！对不起，我骗了她！”
乌崖咆哮起来，“那是万丈深渊你知不知道？那底下从来都没人找着过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她你知不知道？”
东方竹一脸悲痛，需要别人的提醒吗？在看到她的身躯，落下悬崖的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恨不得用二十几年的武功，换一次风般的速度，把她接起。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武功精湛的普通人，他变不出戏法让自己换上神的速度。他做不了这世界的主人！他，只能看到她落崖那一刻时，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
她是个不常笑的人。应该说，她真心快乐地笑起来没有多少次。他很少能够见到他的小娘子，在没有他的引逗下笑出来。那么，这最后对他的一笑，究竟是想说明什么？原谅他吗？还是，为永远不见他而欣慰地笑？
所有可能的答案，他都不敢想。
灰暗得没有一丝曙光的天空，就连空气也染上一抹血腥的色彩，他一身染血的白衣，孤零零地跪在这山路的尽头，苍凉悲泣。
身边，乌崖的情绪恢复平静，“你究竟对莫颜公主做错了什么事？”
他背脊一震，眼神更加落寞起来。
真的……做错了吗？
战火纷飞，那兰珠被人从冷宫中带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场面让她震到说不出话来。那是平身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的鲜血。一个人身体里的血液，原来……是可以流这么多的。她呆怔到被人塞进马车都是僵僵的。
再次见到莫音，她感觉已是无数个世纪的事了。她的莫音，长大了不少，全身的韵味更是成熟，她应该感到欣慰的。可是莫音眼底的闪躲，让她很悲伤。
莫音一把拉过她，眼神向四处望了望，跟她说道，“娘，虽然这里不比正规殿堂，但是我会让下人们帮你全都准备妥当，你暂时就先躲这里吧。”
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她堂堂一个离国王妃的娘亲，居然要躲在这么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见不得人。但是，这么一个对待她的女儿，却是自己从小一手调养出来的！
“娘，你在想什么？”莫音约莫也感觉出她的不悦，小心地问到。
“莫音，国遭灭亡，你很开心吗？”那兰珠看着她。
“那当然，我恨不得云国能早一日溃散，以解我心头之恨！”
那兰珠实在忍不住，她忍不住控制自己的右手朝自己女儿的脸上甩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震得莫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喊道，“娘，别忘了，你没出嫁的时候也是离国人！现在云国这么对待我们，我们为什么不以牙还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