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拉着苏青青的手，引着她摸向苏青青自己的脸颊。
“说实话，五官比你长得好的人不少，但是再美的脸也有看腻的一天。你的高贵，你的英俊，都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你没有傲气，却有傲骨。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很吸引人的姑娘。所以，你要相信自己，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沈悦尽量把声音放到最温柔，从某种角度来说，苏青青真的是一个非常惹人怜惜的孩子。
苏青青听着沈悦的话，由迟疑，渐渐变得自信并坚定起来。沈悦暗暗点头，孺子可教也。
出了房门，沈悦抬头看向天空，长长吐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理智远远高于感情的人。
怀着拿走不离刀的目的走进苏府，沈悦从没想过和苏府里的人发展什么良性的友谊，因为一旦那层隐瞒的遮羞布扯开，会是更大的伤害。
面对阿芮司和蜀襄的帮助，她可以毫无负罪感的接受，想的也只有权衡利弊。面对让人心疼的苏青青，她会心软，会心疼，会开解，但是依旧毫不犹豫自己的初衷。
似乎一切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似乎在感情里随波逐流的选择都是梦境一样的笑话。
似乎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她不光不犹豫，同样也不后悔。这个世界上伤人心的，不是罪恶，背叛，欺骗，漠视和轻蔑因为这些东西我们可以纯粹的憎恨。
最伤人心的，是模糊不清，是举棋不定，是藕断丝连，是徘徊，是在时间里，无限顺延的磋磨。
既然一开始就注定是对立面，那么坚定地利用，就是最好的选择。起码当她离开那一天，苏青青可以不用纠结，可以和她一样坚定的选择，选择憎恨和讨厌，选择遗忘和轻蔑。
阿芮司作为如今苏青青的“御用医生”，每天到了时间都会光临青园。苏青青渐渐对沈悦敞开心扉，放下戒备。沈悦很容易就发现，苏青青和阿芮司的关系比好多人以为的都要更好。
这一点上，事情是有点蹊跷的。根据沈悦对苏青青的了解，她恐怕连自己的亲生父亲苏辙都不是完全的没有心结，更别说继母止渔。一个上门治病的“江湖郎中”，能让那么敏感的苏青青全心信任？
沈悦虽然怀疑，但是一直也没有发现什么，而且这似乎也和她关系不大。毕竟她要做的，就是等待阿芮司治好苏青青，然后鼓动苏青青出府游玩历练，苏辙取出不离刀。
转眼半个月过去，苏青青表示最近眼睛周围还有眼眶有酸痛的感觉，还有一次，眼前一闪而逝暗红色的光芒。这些对于二十多年完全生活在黑暗里的苏青青来说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明白苏青青是那种缺乏关爱的孩子，沈悦在生活细节上很照顾她，有时候也会给她灌输一些自己对人生的看法。久而久之，苏青青看事情乐观了许多，遇到挫折的时候也更加坚韧了。
其实沈悦觉得，她的骨子里有和苏青青相像的地方。如果说她和苏青青一样，天生眼残，至亲给予的爱又近于畸形，可能她也会长成这个样子。坚强但敏感，铮铮傲骨琉璃心。
所以，即使有一天她不在她身边，她也希望她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阿芮司将沈悦拦在茶水间质问。
“公子很关心青青？”沈悦笑问，眼中有着探究，认识阿芮司越久，就越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细细的想一想，她确实从未见过阿芮司，长得像的或者身高气质像的都没有。
“青青虽然骄傲，但是是个十分单纯的女孩儿。如果你是怀着别的目的来苏府的，这是你的自由，但是利用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儿，沈……蝶鸢，我真的看错你了！”阿芮司的眼神看上去冷漠到了极点，其中的失望让沈悦心头闷闷的。
“公子说的这么高尚，你又是青青什么人？”沈悦毫不回避的直视回去，难得的咄咄逼人，“公子又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和青青的事，与我无关，我和青青的事，也与你无关。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对青青来说，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比彻底的伤害更伤人。你以为你很慈悲，可那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慈悲之心。可是青青怎么想，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完这些，沈悦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
阿芮司望着沈悦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沈悦，如果你知道了你和青青真正的关系，你还会这么理智，这么无情吗？如果，如果你知道了我是谁，你还会这么揣测我吗？
沈悦，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