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昨天睡的太晚,直到日上好多竿,荀命这才张开大嘴打个哈欠,慢慢醒来,听得门外熙熙攘攘,一睁眼就看见吉全在屋里椅子坐着,荀命道:“什么时候了,你家公子不是说今天来请我吗?”
吉全道:“两点了,我家公子一大早就来了,见先生还睡着,吩咐我们谁也不许打扰,此时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古时候的时间都是用子时午时什么的来计算,不太容易看懂,还是采用现代的即使方法吧,这个谁都能看懂。
荀命道:“等了两个时辰了,那岂不是十点就来了吗,看来我连午觉也一起睡了,等我更衣。”
吉全忙道:“先生,你先别急着更衣,一会儿再更也不迟,我先下去通报一声,我家公子一会儿亲自上楼来请。”
“这样啊,那你去禀报你家公子吧。”
不一会儿荀命听见脚步声响,朗声作诗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门外有客来否?”
门外吉全喊道:“孟公子在此,等候多时。”
“即时公子来了怎么不早报,请公子少待,尚容更衣。”
荀命穿戴完衣帽,对门外道:“你们进来吧。”
孟武进屋便拜道:“济阳愚夫,久闻先生大名,略备薄酒,欲请先生赴宴未审均意若何?”说罢就叫吉全呈上请帖。
荀命见孟武相貌虽然不佳,又黑又矮又胖,长的跟宋江似的,但是却一脸的谦恭,满身的诚恳,换了谁也不忍心决绝。
但是荀命却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荀命必须拓展戏份,才能对得起自己的片酬。
荀命坐在床上也不起身,伸手接过拜帖道:“即时公子邀请我吃饭,我那有不吃的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的鞋不小心掉到楼下了,没鞋穿可怎么赴宴那?”说完荀命提起靴子打开窗户往楼下一扔。
荀命屋里的窗户正好对着集市,荀命一扔正好扔在孟武的车队之中。
孟武道:“我去帮先生把鞋捡回来。”荀命趁机偷偷观察孟武,见孟武还是满脸谦恭,未有一丝怒色。
孟武之后,吉全对荀命道:“先生,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嘘,我已经入戏了,少说没用的,就让我自由发挥吧。”
不一会儿孟武捡回靴子奉还荀命,荀命接过靴子走到窗户边儿一把又扔下去了,对孟武道:“糟糕,我一不小心又把靴子掉到楼下去了。”
孟武道:“我去帮先生再捡回来。”
荀命道:“那真是有劳公子了。”
孟武蹭蹭蹭下楼把靴子捡回,双手捧着再次奉还给荀命,这次荀命接过来走到窗户一把又把靴子扔出去了,楼底下已经是骂声一片了,而孟武始终保持着笑容,荀命没有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悦之色。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鞋子怎么老是掉到楼底下,又要麻烦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武这就为先生把鞋捡回来。”
孟武把靴子捡回来奉还给荀命,但是这次荀命却没有接,冷冷的道:“竖子,着履。”
小子,帮我穿鞋。
吉全听见荀命这句话已经惊呆了,这个荀命竟然让公子帮他穿靴,他是不是疯了,这怎么可能?而接下来则发生了令吉全更加不可置信的一幕,孟武蹲下帮荀命把靴子慢慢穿上,从头至尾,颜色不变。
穿完靴子,孟武静静的等着荀命洗漱完毕,荀命洗完漱大步流星走下楼,到了大门口儿,孟武道:“请先生上车。”
此时荀命却在人群中见看见玲绮,荀命对孟武道:“您能不能等一会儿,我想和我的朋友告个别。”
孟武道:“先生请便,武在此等候先生。”
荀命走到玲绮面前道:“玲绮,你也在这儿啊看热闹啊?”
“嗯,今天来接你的排场还挺大的,刚才那鞋是你往下扔的?”
荀命道:“不是扔的,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不小心掉下来三次?”
荀命笑道:“像我这么粗心的人,别说是掉三次鞋,就是整个人都掉下来也不奇怪。”
荀命没话找话,拉着玲绮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儿,最后实在没话说了荀命这才和玲绮告别。
“先生,您和朋友叙完旧了?”孟武脸上带着微笑问道。
“嗯。”荀命点了点头,撩起衣裳上车坐在了左边的空位,对孟武道:“走吧。”
孟武随即也上了车,坐在御者的位置上,刚准准备驾车,荀命喊道:“等会儿,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不知先生还有什么事儿?”孟武问道。
荀命道:“我回屋拿点儿东西,还得劳驾公子等会儿。”荀命跳下车迈着步返回奇货居。
孟武于是下车站在车旁,手里拿着马鞭,恭敬的等着荀命回来,神色始终不变。
进了门,荀命问奇谷道:“我的虎肉呢?”
奇谷道:“回先生,还在厨房放着呢。”
荀命道:“包起来,我要带走。”
“是。”
吩咐完掌柜的,荀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锭马蹄金放在怀里,回到楼下拿上包起来的虎肉,这才又撩起袍子上了车,对孟武道:“公子,我有个朋友不知道住那,但是我想去探望一下他。”
孟武道:“不知道住那怎么探望?”
荀命道:“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在这一带应该很有名气。”
孟武道:“不知先生说的是何人?”
荀命道:“他是个操刀的屠户,名叫侯害,字赢生。”
孟武道:“是他?先生昨天不是才和他发生过冲突吗,怎么会今天就成了朋友呢?”
荀命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他也是公子的门客,我应该去探望一下他。”
孟武道:“不想先生如此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武愿为先生引路。”
路上,孟武一边驾车一边对荀命道:“先生,武冒昧问一声,刚才那位银发姑娘和先生是什么关系?”
荀命听了,思考一下道:“那位姑娘是我的心上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是淑女,我是君子。”
孟武道:“武刚才就见先生与那位姑娘十分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等到你们成亲的日子,武为你们主婚。”
荀命道:“谢公子美意,只是我们也就才一分光,离成亲还早着呢。”
孟武道:“先生,你这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虎肉。”
“虎肉,从何得来?”
荀命笑道:“虎肉当然是从老虎身上割下来的了。”
孟武道:“您回去拿虎肉做什么?”
荀命道:“送给侯害,我初到济阳的时候,侯害曾经给过我们三千钱和十斤猪肉,我这个人一向是有恩报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给我三千钱和十斤猪肉,我就还他一斤黄金和二十斤虎肉。”
孟武笑道:“武昨日送了先生十斤黄金和十匹锦缎,不知先生怎样报答我?”
荀命道:“公子送命的礼物,命日后可以用百斤黄金百匹锦缎回报,但是公子对命的知遇之恩,命却不知该怎样报答?”
孟武道:“先生无需记挂于心,方才之言武只是和先生开玩笑而已。”
荀命道:“公子厚恩,命永世不忘。”
到了侯害家门口,孟武继续拿着马鞭,在马车旁边儿恭恭敬敬的等着荀命。
荀命进了侯害家,一个妇人连忙出来迎接,荀命一问知道是侯害家的,就把一锭金子和二十斤虎肉交给那妇人,侯害家的领着荀命进了侯害养伤的那间屋子,荀命一看躺着床上的侯害,也不知道伤的有多重,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荀命对侯害家的道:“嫂夫人,你先出去吧,我和侯大哥好好聊聊,记得把门带上。”
“啊。”侯害家的站在原地不肯动弹,面露迟疑之色。”
荀命道:“嫂夫人,您不用担心,我这次来是和侯大哥和好的,怎么会对他下黑手呢。”
“噢,噢,那你们慢慢聊。”侯害家的转身带上门走了,屋子里面只剩下荀命和侯害,荀命嘿嘿笑道:“老侯儿,你还能说话不,现在屋子里可就剩咱们两个了,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办你?”
侯害在床上陪笑道:“先生,您不是来和我和好的吗,怎么又要办我?”
荀命道:“我的确是来和老猴儿你和好的,只是我心里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必须得和你说清楚。”
侯害道:“
荀命道:“你伤养好了之后,不许再找段铁匠一家麻烦,也不许再找任何人麻烦,多行善事少干缺德事,知道吗?”
侯害连声应诺道:“是是是,多谢先生教诲,我一定改过自新,多干好事。”
荀命道:“哎,奇货居那个卖唱的是你想好的吧,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对,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怎能干出始乱终弃的事情呢,那姑娘我见过,长的还不错,水灵灵的鲜嫩可口,比你家那个难以下咽的壮妇不知强多少倍,你怎么不把她接回来完聚呢?不然你晚上怎么过呀,我都替你急的慌。”
侯害道:“我倒是想把她接回来,可是我内人不让啊?”
荀命道:“一会儿我和她说不就行了。”
侯害道:“只怕你说了也不管用。”
“那就毒死算了。”
“啊。”
荀命道:“开玩笑的,这是你的家事,我才懒得管,不过万一她和别人那个了,不是把你给绿了吗?”
“什么绿了?”
荀命道:“帽儿绿了,你好好养伤吧,我该走了。”
“先生,你不和我内人说了。”
“今天没空,改天吧,改天我帮你劝劝,其实她这是犯妒,不贤,七出之条里面有,你可以休了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