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束阳光打来,整片天地都澄明了。
大雪已停,目光所及,都是银装素裹,没有夹杂一丝其他的颜色,很难想象,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这里曾经惨绝人寰。
“吱吱吱”
一只长尾雀在雪地上蹦来蹦去,寻找食物,但突然,它一个机灵,浑身羽毛乍起仿佛遇到天敌一般,而后展翅起飞,在空中不断盘旋,盯着雪地上的一个小高坡。
“簌簌”
死沉沉的小土坡竟然自主的高耸起来,然后如鲤鱼打挺一般翻滚到一旁,不一会,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原地慢摇晃着直立起来,惊得长尾雀尖叫连连。
“我,还没死?”
一个嘶哑的的声音在这个身体里面发出来,而后,他便体力不支,直接坐在了雪地之上。
这个人,便是张羽,昨天昏过去之后,直到现在才恢复了意识。
他用力揉了揉撕心般疼痛的脑袋,里面仍然在回响着悲绝的叫喊声,这声音让他烦躁。
“都死了吗?”
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只发现了一具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其他全部被银色覆盖了。
那具尸体,他还可以辨认出那是他邻居家的婶婶,死于一只箭羽,很明显,临死之前,她还将张羽护在身下,这才让他活了下来。
张羽面无表情的看着四周,无声,但泪水却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他怎么能够忘记昨天晚上的一幕幕,他的父亲,他的大哥,他的婶婶,所有的亲人都在一晚之间流尽了血水,化成了枯骨。
“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张羽喃喃自语,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村子。
他记得村子里面有一棵槐树,而他的母亲就葬在一旁。
他想念他的母亲,那温和的笑脸曾经是他哭泣的良药,而这一刻,说不定母亲已经和父亲团聚,而张羽不想离开他们。
村子还在,房屋依旧,连村中的那口大钟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即便在平时都热闹非凡的村庄已经死寂下来。
呼!
一阵寒风吹过,让人不禁打几个冷战,但此刻的张羽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咕噜噜”一个莫名的声音传来,张羽下意识的望过去,眼睛顿时惊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灯笼,连接的木柄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圆滚滚的灯罩,但就是这样一个东西,深深地吸引住了张羽的目光。
“姐姐”
他无语凝噎,悄然的捡起灯笼,用脸贴在上边,似乎还能感受到姐姐身上的香气。
“我不能死!”张羽猛地抬起头来,嘶哑的声音仿佛能够挤出血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姐姐很可能没有死,如今一定陷落在土匪的魔爪之中,等待自己去救她。
他用力的捏了捏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都要把姐姐救出来。
接下来,张羽在村口立了一块木碑,上面书写着死去的亲人以作祭奠。
他没有时间将所有的尸体在雪地里面挖出来再埋葬,那样太耽误时间了,一想到自己的姐姐身陷绝境,他就恨不能立刻前去解救。
他在村里稍作休息,然后做了一些准备,便把目光凝聚到了村北面的那座祁云山,那里便是他的希望,他的目的地。
据他的父亲曾经说过,祁云山的山顶有一处世外花源,没有冰雪封山和凛冽的寒风,那里住着一些修仙求道的修士,实力强大,有的甚至能够在空中飞行,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很可能便会救出自己的姐姐。
张羽背负弓箭,手中持着一把短刀,这些都是他很熟悉的器具,毕竟生活在山区的他少不了的课程便是狩猎。
祁云山高耸入云,如一把利剑直插九天,茂密的原始森林遍布,野兽横行,具父辈所说,从没见过有人能够穿过那片深林,而且,即便是能够从深山老林中穿越也无法到达山顶,因为还有一片冰雪荒原横亘在那里。
如今的张羽别无他法,为了救下他的姐姐,拜求能人修士是他唯一的选择,即便前途渺茫,也不得不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山路崎岖,陡峭无比,有的地方甚至布满了荆棘,不得不用短刀开路,就这样,仅仅从村子走到祁云山的山麓便消耗了张羽整整三天的时间,若是张羽没有从小接受狩猎训练,就是再给他三天也不可能走得到。
不过,当他真正开始入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寂寞,从一早开始已经看到好几个登山的人,不过像他只有一个人的情况却没有看到。
“祁云山危机四伏,看那些人的穿着应该出自山外大族,他们跑到这里面来做什么?”
张羽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自己没有时间去管他人闲事,找到高人这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登山对于张羽来说,如家常小菜,他只需要注意不去招惹森林之中那些危险的动物便可以。
他发挥从小学到的所有的技能,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来选择路线,尽可能的绕过那些森林之中的王者,虽然在这个过程多走了很多的山路,但也保证了张羽自身的安全。
即便如此,他在深入森林的第二天还是遭遇了一头黑熊,损失了数只箭羽和一把短刀才堪堪逃过一劫。
也直到现在,张羽才深深了解到这片森林的可怖之处,毒花,毒蛇,毒虫,沼泽等等这些有时根本无法避免,当他进入这片山林的第七天,他准备的所有护具都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了手中一只当作拐杖的木棒,而这七天的路程却只是走过了这片森林的十分之一。
这天夜里,张羽在一个干燥的树洞休息,筋疲力尽的他在刚刚爬进来不久便睡了过去,他实在太累了。
可刚刚睡到半夜,“轰”的一声巨响,便把他从睡梦惊醒。他赶紧紧握住木棒,通过树洞缝隙,向着外边观察起来。
“吼!”
突然一声惊天大吼从不远处的山林之中传来,吼啸震天,化作层层波浪,合抱粗的大树竟被生生吼断,气浪冲来,直接将张羽推飞,若不是身在树中,有树壁阻隔,怕早已经飞出百米之外。
“那是什么!”
张羽心脏砰砰直跳,从小打到,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大的野兽,一声大吼就有如此威力,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咬了咬牙,再次凑到洞口往外看去,汗水顿时淌了下来。
那有两道电光,从眸子里面射出,黑暗之中张羽无法看清楚来物,但是从眼睛的高度就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庞然大物,足足有三丈高,每一步迈下,大地都会颤抖起来,咔咔的树断声音此起彼伏,根本不能阻挡它的道路。
“咦,什么味道?”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传来,沁透心脾,可当张羽用力吸了几口之后,就感觉五脏好像都被燃烧一般,疯狂的呕吐起来,如同吃了死人孩子一样恶心。
“丝丝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当张羽再次关注时,居然又有一头三丈多高的巨兽出现在外边,这时周围的空气几乎都颤抖了起来,而且有一种奇异的味道在弥漫。
“吼”
“丝”
“轰!”
两大巨兽一言不合便撞到了一起,外面天黑,张羽无法看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就是那种感觉也让他浑身战栗。
吼声连连,无数巨木折断的声音接连不断,大地剧烈抖动,时不时发出如海啸一般的轰鸣声,就连张羽所在的巨树也难逃厄运,拦腰折断,幸亏张羽躲在树底,不然早已经化作肉泥。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寂静下来,不过张羽却不敢出去,毕竟那样的生物动辄就会山崩地裂,自己在它们面前,不堪一击,若是因为好奇丢了小命,那才真是不值得。
清晨到来,张羽才钻出了树洞,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方圆数里狼藉一片,目之尽出罕有未折断的树木,大地之上布满了深深的印记,坑洞密集,有的能够有三四米深,其中不少还沾着淡淡的血迹,即便是过去很久,空中血腥味道也很浓郁。
张羽四周搜索,竟然看到了一截断掉的蛇尾,足足有半米多长,颜色鲜艳,蛇血流出都将四周的大地腐蚀掉了,而在蛇尾一里之外,张羽见到了昨天打斗的两位主角。
一条巨大的蟒蛇横亘在地上,伸直足有十几米,身体最细的部分也有水缸般,它所在的地方都已经化作了深红色,这样毒性,让人惊悚,只不过就是这样一条巨兽,如今已然命归魂处,没有一丝生机。
而他的对手竟然是一头巨虎,三丈高大,虎爪和獠牙发出点点寒光,散发出的气息就已经让张羽毛皮发紧。
它俯卧在地,也是毫无生气,可和大蛇不同的是,这头老虎身体没有一丝伤痕,反而毛发晶莹光泽,如今看来,应该是被大蛇想法设法毒死了。
“世上竟然有这样强大的野兽,真是让人惊异,如果有一头这样的凶手守护村子,那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张羽暗自摇了摇头,便准备转身离去了,可就在这时,一股惊悚的气息顿时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