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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前尘往事之六月飞霜

我是盘古大神嫡亲的女儿,是天界专司降霜洒雪的仙子,九月霜,腊月雪,来年三月又霜,六月大暑,周而复始,四季乃分,百禾俱生。

一千年前,九黎族首领蚩尤大举兴兵来犯九州,顷刻间,九州裂,四海分,正是拉开了涿鹿之战的序幕。

轩辕黄帝联合炎帝与蚩尤多次交战,历经百年,九战九败,不得胜,黄帝遂请求昆仑山相助。于涿鹿,王母派遣我和姐姐授轩辕黄帝三宫五意、阴阳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阴符之机、灵宝五符五胜之文。

那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

这一战,血染四海,尸遍八荒,我方女妭失踪不知归处。蚩尤、蜚廉和赤松子被应龙活捉,轩辕黄帝爱才若渴,怜悯蜚廉和赤松子法术高强,不忍心杀害,遂将他们二人放逐,蚩尤后被应龙亲手斩于冀中黎山之丘。

那一战太过于惨烈!此役亡者乎,则不计其数,没有人愿意提起涿鹿之战,经过那一战,天庭上存活下来的上神屈指可数,即便是九重天的史册也只是寥寥几笔,历史或许会掩盖一些真相,却掩盖不住那一场撩人的风月。

尤其是当年,蜚廉被轩辕黄帝放走后,又回到黄帝居住的轩辕之丘,苦等数日,意欲向黄帝投诚,还向黄帝提出提亲的要求,他说因为在黎山的那一眼,至今对于我的美丽而念念不忘,思之成狂,他承诺只要黄帝能成全他的心意,以后定然会全力以赴辅佐黄帝。

大战之后,轩辕黄帝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蜚廉是孤身一人前来投诚,黄帝一定会再三思索他的动机,正是有了提亲的举动,让黄帝把这疑虑打消,当时正式拜封其风神,掌八风消息,通五运之气候,待之甚厚。

至于提亲轩辕黄帝不敢擅自做主,遂向我们姐妹征询意见。当初在战场上初见蜚廉的时候,他从天而降,玄衣执扇,芝兰玉树,清冽出尘,让人一见倾心,我那羞红的脸颊和躲避的眼神,我的姐姐怎么会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当天她就以长姐的名义答应了蜚廉的提亲。

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巫山的神女峰就是我们成亲的场地,成婚那天,王母亲自送来了忘忧酒。

当蜚廉和我身穿红衣同乘者一个鲲鹏而来时。

巫山微微降雨。

蜚廉手中的那把残云扇忽而变成一柄白纸伞,我则翩然立在伞下,与他相依而立天地间。

那一天,巫山之上,十里红妆,桂花初绽,天香云外飘,男子孑然自若,女子倾国倾城,就连当日的晚霞都美的惊心动魄,而我总能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儿,那是蜚廉身上的味道,那股子香气,令人魂牵梦萦。

就在那一天,众仙心中惊叹道:巫山有桂树,上有双鸳鸯,千年长交颈,恩爱不相忘。

也许是大战期间众仙神经一直紧绷着,许久没有遇到这么开心的事情,也许是忘忧酒,香美而醇厚,那晚就连一向谨慎的轩辕黄帝也喝的大醉。

可是,美的极致是什么?是毁灭!是破碎!

等到蜚廉穿着大红的新郎喜袍,左手持玄天轮,右手执残云扇,大家才如梦初醒,他只是来复仇的!

所有神仙全身无力,灵力尽失,如同刀上鱼肉,任人宰割,那忘忧酒不知道被他什么时候下了一种叫做黑色曼陀罗的迷药。

他的眼神在不经意之间就流露出那种冷与恨,玄天轮内藏快刀数把,呼啸着朝着应龙射来,声音犹如利器破空、鬼魂哀鸣。

一时,华光闪耀,玄天轮催使出的强大法力将附近云层全部掀翻,气流狂涌。

玄天伦的威力,一轮裂天,一轮碎地,三轮可灭天地!

就在应龙的喉咙快要被玄天轮贴近到的那一霎那间,身着凤冠霞帔的我疾冲过来,生生将应龙撞了过去,只是那玄天轮不偏不倚正好从我的胸口呼啸而过,穿透了身体,削断了堂前燃烧的红烛,穿墙而去,在空中划开一道裂痕。

那一瞬。

一天一地,无声无息。

众仙都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良久,只听见,我说了一句淡淡的话:“蜚廉,我原谅你。”

话音刚落,那一抹窈窕的身影就在夕阳和残血中翩然倒下,直到我心口的血缓缓溢出、流到姐姐的裙脚边,她才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扶我起来,我靠在她的胸口,血流在她的衣衫上放肆渲染开来的一朵朵血色。

姐姐的脸上看起来很忧伤,忧伤的样子令人心痛,她的眼睛含有泪水,绝美的面容就像闪耀的水,桃花的美不及她十分之一。

有血如注般从我的嘴角流出,我低声对姐姐说:“姐姐,这世间谁都可以死,唯独应龙不可,他是姐姐最心爱的人,他死了,姐姐怎么办?但是姐姐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怪蜚廉,不要恨他,如果我死了,以后你要替我照顾他,他其实很可怜,蚩尤虽然是他的师哥,可是他的全身法术都是蚩尤代师相受,蚩尤相等于他半个师父,他们兄弟二人一直情比金坚,我能理解出他心里的苦,了解他沉默背面的原因,也能看出他笑容背后的悲伤。”

她只是拼命点头答应道:“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她思绪翻涌,最终再也忍不住抱着昏死过去的我放声大哭,又在我耳边低声道:“霜儿,应龙虽然是我心中一直偷偷爱慕的人,可是你却是我最亲最心爱的妹妹,你死了,我该怎么活下去,我一定要拼上了这一条命上天入地杀了蜚廉为你报仇。“

她抬头,用无比狠决的眼神看着蜚廉,看到他眉宇间的绝傲化作困兽般的绝望,此时此刻,疯癫仿佛已是他唯一的选择,姐姐疑惑,这样的他,看起来痛的心如刀割,那悲伤竟不低于姐姐半分。

我是父神盘古身上的清气所化,是先天的自然之身,出生于天地未分之前,在这世间已经是不死身,受了飞廉那一轮,虽然心肺剧损,也没有任何生命征兆,受尽折磨,但是却无法真正死去,只是身处恐怖梦魇一直昏死着。

姐姐心里残存着一点希望,用萧声度我七七四十九天,我仍然是毫无反应,她又用尽天界所有的良药都无法将我从那梦魇中唤醒。

我紧闭的眼睛里,不时沁出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姐姐的衣衫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梦境中的哀伤那么深刻,那么清晰,也许是我表面上理解飞廉的所作所为,其实内心里是深爱他的,以为他只是利用我来复仇,对我并无半分真心实意。

神哭天地同悲,神泣天地同哀,那伤悲竟然引的正是炎炎酷暑的人间飘起了六月飞霜,冻死许多百姓和家畜,地上的庄稼遇此大灾颗粒无收,百姓怨声载道,王母无奈之下把我投入弑神阵以平息民间怨愤。

我被投下弑神阵的时候,姐姐无能为力,怔怔望着眼前一片虚无缥缈,一时之间,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或喜或悲,或凄凉或讽刺。

就在王母要处置蜚廉的关键时刻,她突然一声叹息,蜚廉,既然霜儿说她原谅你,那我也便是原谅你了,你走吧。

此言一出,皆是哗然。

自从那天之后,蜚廉摧毁了他的玄天轮,永世不用,永远都忘不了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么孤傑,那么寂寥........

那年,一只在九洲山修炼了五万年的九尾仙狐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练功打坐,却不小心在梅林发现一缕魂魄,她带着惊恐无助的眼神,看来是怕到了极点,也是痛到了极处,只是附在地上瑟瑟发抖,是啊,再过一刻钟太阳就要升起来,只要有一丝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立马灰飞烟灭。

他想在这缕魂魄的背后,肯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在这故事的背后,往往流露着一些思念和黑暗......

于是他用重生之术,将九洲山绽放在梅花之上的成千上万朵凌霜花尽数收集一起,因为那年天下间遭遇到从来没有过的奇寒,那霜花大如莲花,形似珊瑚,晶莹剔透,宛如天工。

他以冰为骨,以霜为肤,为这缕魂魄找到了安生之所。

那天清晨的阳光特别温柔,如同她脸上的笑容,她一直追问他,她是谁?

他想了半天,告诉她,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妹妹。

她却问,既然你是我的哥哥,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他说你刚刚生了一场大病,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干净了,以后就会慢慢想起来。

她信以为真,每日穿梭在梅林,她喜欢那里潺潺的流水与和煦的微风,总是一整天一整天地待在那里,听着鸟儿悦耳的歌声,闻着花儿淡淡的香气........

原来我被打下弑神阵后,魂魄盘旋在九洲山上,无意被一只叫做东皇九歌的九尾仙狐,以重生之术以梅花枝头的霜雪再造魂魄之容器,只是忘记了前尘往事,千年以来,九歌一直与我兄妹相处,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爱,我也一直以为他是我的亲哥哥,对他亦是又敬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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